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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泽几人也各自道别,约定下次再聚。
客厅里,保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桑朝晞和桑以池洗了把脸,精神好了些,坐在餐桌旁吃饭。
阳台的门半开着,桑怀瑾看着夜空,飘进餐厅里桑朝晞和桑以池的说话声,还有顾君泽在群里发的“今天玩疯了”的消息。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像颗裹着糖衣的果子,甜丝丝的,余味悠长。
晨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林璟琛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屏幕还停留在那个被消息刷爆的班级群界面,他几步追上前面正往教室走的身影,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焦虑:“哎,瑾哥,你看见了吗?群里刚发的那个演讲名单和流程——”
桑怀瑾脚步没停,制服扣子扣的一丝不苟。
他侧过头瞥了林璟琛一眼,声音不高,却透着股漫不经心的笃定:“看见了,怎么了?”
“就……没什么问题吧?”林璟琛往前凑了半步,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公告栏里贴着的演讲须知,“我刚看群里说这次评委里有张主任,他不是最严的吗?而且流程好像比去年多了个即兴问答环节……”他越说越觉得心头发紧,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壳上蹭了蹭。
“怎么可能有问题啊?”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轻快的声音,顾君泽单手挎着书包,几步蹦到两人中间,胳膊一伸就搭上了桑怀瑾的肩膀,冲林璟琛挤眉弄眼,“我们瑾哥可是蝉联两年的‘最佳演讲’得主,当年在全校大会上脱稿讲了二十分钟,下来的时候连校长都拍着他肩膀说‘后生可畏’,这点场面算什么?”
他说着还夸张地比了个手势:“别说多了个问答环节,就算现在让他现场改主题,他照样能站上去侃侃而谈。你啊,就是操心太多,等会儿看瑾哥上去,保管让那些评委都挑不出错来。”
桑怀瑾被他晃得侧了侧身子,却没拨开他的手,只是淡淡丢了句:“别贫。”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林璟琛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的那点不安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潮气,悄悄散了些,只是依旧忍不住念叨:“我就是怕……”
“怕什么?”顾君泽挑眉,“怕瑾哥发挥太好,让后面的人没法讲?”
走廊尽头的预备铃突然响起,桑怀瑾抬步往教室走,留下一句:“进去吧,快上课了。”
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却让林璟琛莫名定了心。
顾君泽冲他眨眨眼,跟上前面的脚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透着股全然的放心。
日光斜斜掠过礼堂的彩绘玻璃窗,在暗红的座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前排的评委们正低头翻阅着评分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后排零星的私语,在空气中慢慢酝酿着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礼堂穹顶的吊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漫过层层叠叠的座椅,将后排的阴影一点点驱散。
段柏舟靠着最外侧的椅背,长腿随意交叠,指尖转着枚银色徽章,目光却越过前排的人头,落在舞台侧方那片晃动的幕布上,唇角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在等着看一场早已胸有成竹的好戏。
他旁边的林璟琛坐得笔直,膝盖上摊着本笔记本,却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得起了皱。
前排有人不小心碰掉了笔,“当啷”一声落地,他竟猛地绷紧了脊背,直到看清不是舞台方向才松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着,视线黏在入口处挪不开,仿佛这样就能提前窥见里面的人影。
韩煜清坐在中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拍,节奏竟和墙上挂钟的秒针重合。
他戴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却在听到主持人清嗓子时微微眯了眯眼,镜片反射出舞台顶灯的碎光——那是只有在期待某件事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顾君泽最是坐不住,一会儿往前探探身子,一会儿又转头跟后排的邵辰穆搭话:“你说瑾哥今天会不会搞点新花样?上次他在辩论队可是突然改了立论……”邵辰穆正低头给手机调静音,闻言抬了抬眉:“他的‘新花样’,从来都在点子上。”声音不高,却带着全然的信任。
最边上的沈君乐背脊挺得笔直,怀里的矿泉水瓶被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瓶身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来,在袖口洇出一小片深色,他却像是毫无察觉。
“下一位,有请桑怀瑾同学。”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散开时,原本各有姿态的几人忽然有了默契——段柏舟转着徽章的手停了,林璟琛攥紧了笔记本,韩煜清的指尖不再敲击,顾君泽往前凑得更近,邵辰穆抬眼望向前方,沈君乐也停下了捏瓶子的动作。
六道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投向那片即将掀开的幕布。
空气里的喧嚣仿佛被瞬间抽走,只剩下舞台顶灯的嗡鸣,和他们几人几乎同步的、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等着看那个身影,从阴影里走到光里来。
演讲(下)
桑怀瑾站定在舞台中央,追光灯恰好落在他肩头,将白衬衫的褶皱都照得清晰。
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话筒,电流声“滋啦”一响,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桑怀瑾。”
声音透过音响传开,不高,却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初秋掠过湖面的风,清冽又沉静。
他微微颔首时,额前的碎发滑下来一点,遮住眉骨,却挡不住眼底那片稳如静水的光。
“今天想和大家聊的,不是既定的远方,而是脚下正在走的路。”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像是在与每一个人对视,“我们总在说‘要抵达’,可有时候,困住我们的从来不是距离,是不敢迈出第一步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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