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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抬起右手,视线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手背上——那几道新鲜的、深陷的月牙形血痕正缓缓渗出温热的血珠,边缘还残留着温言指尖冰冷的绝望和颤抖的力道。
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异样感,如同最细微的毒藤,顺着伤口无声地向上攀爬,缠绕着他冰冷坚固的心脏。
“嘶……”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喘从他紧咬的牙关中逸出!不是痛,是一种被强行压制的、源自本能深处的、对那冰冷绝望印记的狂暴怒意!他猛地攥紧拳头!指骨因过度用力而发出清晰的“咯咯”声,试图将那点残留的、令人烦躁的触感和那丝冰冷的异样彻底捏碎!但指节深处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却如同最顽固的嘲讽,提醒着他方才那场无声风暴中彻底的失控!
他需要清洗。立刻。
谢烬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向主卧自带的浴室。冰冷的感应灯亮起,照亮简约到近乎冷酷的黑灰色空间。他拧开巨大的黑色花岗岩洗手台的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哗哗地砸落在同样冰冷的金属盆底。
他将那只沾染了血迹和温言冰冷绝望的手,猛地伸进冰冷刺骨的水流之下!
水流激烈地冲刷着伤口,带走了表面的血污,却冲刷不掉那烙印在神经末梢的冰冷触感和嵌入皮肉的刺痛感!冰冷的刺激让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但这生理性的疼痛,反而奇异地压制住了心底那翻腾的、冰冷的烦躁!
“砰!”
又是一声闷响!谢烬的另一只拳头,带着被强行压制的余怒,再次狠狠砸在了布满裂纹的冰冷镜面上!更多的蛛网纹路炸开,扭曲地倒映着他此刻冰冷而扭曲的面容。镜中的影子,眼底翻涌着被愚弄的暴怒、触及禁忌的冰冷杀机、对未知深渊的警惕,但最深最暗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被那滚烫绝望和冰冷反抗猝然撕裂的、空洞的茫然。
这陌生的、失控的茫然,比任何暴怒都更让他感到危险!
他猛地关掉水流,湿漉漉的手撑在布满裂纹的冰冷镜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镜面紧贴着他滚烫的掌心,带来短暂的、自虐般的清醒。水珠沿着他冷硬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那翻涌的惊涛骇浪才被强行按捺下去,重新冰封。谢烬用毛巾粗暴地擦干手,转身走出浴室。
客厅依旧昏暗死寂。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如同孤绝的王,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沉默。只有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
就在这时,极其轻微的、如同幼猫呜咽般的呻吟,透过厚重的房门,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再次钻入谢烬敏锐的耳膜。
“……晚晚……别丢下我……冷……好冷……”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谢烬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猩红的烟灰无声断裂,飘落。
紧接着,那呓语变得更加混乱而痛苦:
“……药……给我……老鬼……求求你……放过她……”
“……火……到处都是火……哥哥……救我……”
晚晚。火。药。老鬼。哥哥。
这些词语,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狠狠烫在谢烬刚刚接收到的黑暗拼图上。通过这个躺在里面、命悬一线的oga口中,用最原始的痛苦和恐惧,血淋淋地呈现出来!不再是冰冷的报告,而是灵魂的哀嚎!
谢烬缓缓转过身。隔着客厅冰冷的空气和厚重的房门,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阻碍,死死钉在温言房间的方向。指间的香烟无声地燃烧着。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那深潭般的眼底,冰封的墨色旋涡深处,被这血泪的呓语投入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似乎更加清晰。那涟漪里,翻涌的不再仅仅是审视和暴怒,而是一种冰冷的、沉重的……探究。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温言的呓语断断续续,时而陷入沉寂,时而又被更深的梦魇攫住,发出压抑的呜咽。
终于,那支香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温度烫到了指尖。
谢烬仿佛被惊醒,指尖微微一弹,烟蒂带着一点火星,精准地落入远处冰冷的烟灰缸。他迈开脚步,走向温言的房间。这一次,脚步带着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的冰冷决绝。
他推开房门。
惨白的灯光下,温言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但冷汗如同溪流,不断地从他苍白的额角、鬓发间渗出,滑过紧绷的颈侧线条和敞开的、剧烈起伏的胸膛,将深灰色的枕套和床单浸透大片。他的身体在深灰色床单上极其不安地辗转、扭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无意识地死死揪着心口位置的病号服布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紧闭的眼睑下,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无声地冲刷着他惨白的脸颊。
空气里,那微弱惊悸的oga信息素甜香,因为这持续的痛苦和恐惧,变得如同最纯净的蜜糖被打翻在绝望的深渊里,浓郁、甜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濒死的哀鸣。
谢烬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温言揪紧心口的手,扫过他颈侧那片被酒精蹂躏后依旧泛着脆弱薄红的皮肤,扫过他敞开的、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那片刺目的青紫淤痕,最终,落在那张布满泪痕、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他没有立刻靠近。
几秒后,他转身走到角落的小冰箱前,再次拿出那瓶冰冷的灭菌注射用水和一包新的无菌棉签。他拧开瓶盖,倒出冰凉的液体浸透棉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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