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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第1页）

温言没有休息。他在附近踱步，水晶靴底踩碎瓦砾，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体内的能量依旧活跃，甚至因为离开了压抑的地下而更加躁动。他时不时看向闭目计算的谢烬，又看向远处那片令人不安的尘雾，最后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林宴身上，杀意一闪而过，又强行压下。

他走到谢烬身边，蹲下身，歪着头打量着对方平静却暗藏汹涌的侧脸。他能“听”到谢烬体内能量梳理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嗡鸣，像是最精密的仪器在运行。

忽然，他伸出水晶指尖，极轻地碰了一下谢烬正在敲击左臂的手指。

谢烬的敲击动作猛地顿住。他并没有睁眼，但覆盖着神经网的皮肤下，能量流动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紊乱。

温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异色瞳中闪过一丝恶劣的光。他又碰了一下，这次力度稍大，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

“安静点。”谢烬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运算被打扰的不悦，依旧没有睁眼。

温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用自己的指尖，模仿着谢烬刚才的节奏，极其笨拙地、一下下地敲击在谢烬的手背上。水晶与覆盖着神经网的皮肤碰撞，发出极轻微的“哒、哒”声。

这动作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幼稚可笑。但在这片死寂的末日废墟里，却显得格外突兀和……亲密？

谢烬的呼吸几不可查地滞了一瞬。他猛地睁开眼，镜面银的左眼锐利地看向温言，里面数据流快速闪过，似乎在进行复杂的情绪和行为分析。

温言毫不退缩地回视着他，异色瞳中金芒流转，带着一种“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和试探。

短暂的、无声的对峙。

就在温言以为谢烬会用那冰冷的逻辑把他推开时，谢烬却突然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温言那根作乱的水晶手指！

不是攻击，也不是推开。只是抓住。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他指尖冰冷的温度和银蓝神经索细微的电流感。

温言猛地一僵，异色瞳微微睁大。

谢烬抓着他的手指，镜面银的左眼深深地看着他，那冰冷的镜面上倒映出温言有些错愕的脸。然后，他拉着温言的手指，缓缓地、坚定地，按回到了温言自己的膝盖上。

“保存体力。”谢烬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比刚才沙哑了一丝丝，“接下来的路，不会轻松。”

说完，他松开了手，重新闭上眼睛，继续他的计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温言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按在膝盖上的手指，又抬头看看已经恢复平静的谢烬，异色瞳中的金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被冒犯、被制止、却又有一丝奇异暖流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猛地扭开头，耳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发烫，最终只是愤愤地低骂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脏话，却真的没有再乱动。

林宴缩在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恐惧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和难以置信。这两个怪物的相处方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废墟之上，灰黄色的天空下，短暂的休整时刻结束。征途才刚刚开始，而前方的未知，远比身后的毁灭更加深邃黑暗。他们之间那扭曲的羁绊，也在这片末日废土上，悄然滋生着新的、无法预料的形态。

番外篇84

辐射尘的风如同冰冷的砂纸，打磨着废墟间一切尚且坚硬的棱角。谢烬率先站起身，镜面银左眼的光芒已经恢复到稳定的亮度，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隐隐透出一丝消化初代能量后获得的、更深沉的锐利。

“东北方向，一点七公里，旧生物研究所附属设施，‘源点’早期分支实验室之一，代号‘蜂巢’。”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如同导航系统播报坐标，“根据‘清道夫’装备残留信号和林宴提供的碎片信息交叉验证，该设施在三年前因一次‘意外’泄露事故被废弃，但核心数据可能未被完全转移或销毁。”

温言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水晶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他异色瞳扫向谢烬所说的方向，只看到一片被更大废墟掩盖的洼地，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那里传来的一种极其微弱的、令他本能厌恶的能量残留——类似基地实验室的那种人工制造的信息素，虽然淡薄，却像污渍一样粘在空气里。

“蜂巢？听起来就让人想把它捅烂。”他扯出一个带着残忍兴味的笑容，手背上的水晶刺无意识地伸长又缩回。

林宴听到“蜂巢”这个名字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温言扫过来的冰冷目光下，又死死闭上了嘴，只是把怀里的盒子抱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跟上。”谢烬没有多余的话，选定了一条被瓦砾部分掩盖的、似乎是旧时代地下管线通道的路径，快速移动起来。他的步伐依旧精准高效，利用一切可用的遮蔽物，避开开阔地带。

温言紧随其后，他的移动方式更加直接且充满力量感，有时甚至懒得绕路，直接跃过较小的障碍，水晶靴底在残垣断壁上借力，留下细碎的裂痕。他的感官放大到极致，捕捉着风中带来的每一丝异常——不仅仅是可能存在的敌人，还有这片死寂之地本身隐藏的危险。几次，他提前半秒察觉到脚下地面的异常松动或者头顶摇摇欲坠的结构，通过一次细微的能量波动或者干脆直接伸手拽一下谢烬的衣角，无声地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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