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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将林宴扔在角落,自己则烦躁地在一张歪倒的金属椅子上坐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环顾着这个狭小破败的空间,异色瞳中充满了不耐。
寂静再次降临,只有应急灯接触不良发出的细微“滋滋”声。
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之前被强行压下的种种,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
温言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那冰冷手术台的触感、晶体导管插入脊椎的剧痛、还有谢烬胸腔内那颗搏动的能量心脏……画面不断闪回。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这些念头。
谢烬闭着眼,似乎在休息,但镜面银左眼微弱的光芒显示他仍在运算。他在调取刚刚从“蜂巢”和之前战斗中获得的数据碎片,试图拼凑出更多关于“遗产”、关于d博士、关于他们自身改造的真相。那些数据冰冷而残酷,揭示着他们从胚胎时期就被设定的命运轨迹。
“……所以,”温言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沙哑而紧绷,“从那么早开始……我们就只是……程序里的两行代码?”他的目光没有看谢烬,而是盯着对面墙壁上那片巨大的、已经模糊的战术地图。
谢烬睁开了眼,镜面银的左眼转向他,光芒平静无波:“从生物形态到神经连接,从情绪诱导到能力开发,都是被设计和优化的项目。我们是他们最成功的‘产品’,也是最失败的‘作品’。”他的语气像是在做学术报告,但那只放在伤口附近、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手,却泄露了些什么。
“成功?失败?”温言发出一声极低的、扭曲的笑声,“像两个被焊在一起的破烂玩具,一边互相撕咬,一边又他妈离不开对方?这就是他们的成功?”他猛地看向谢烬,异色瞳中金光锐利,“你早就知道?知道这颗心?”他指了指谢烬的胸口。
谢烬沉默了一下,镜面银的瞳孔微微收缩:“数据层面,有所推测。实物确认,是第一次。”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你的晶体化增殖和神经索过度敏感……也应该有对应的抑制器和控制器植入。只是可能还没被激活。”
温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和脊椎,那里似乎真的传来一阵幻痛。
又是沉默。绝望的认知像冰冷的泥沼,淹没上来。
他们以为的仇恨、对抗、甚至那扭曲的羁绊,都可能只是程序设定好的剧本。他们引以为傲(或憎恶)的力量,是被人为植入的枷锁。连这具身体,都不真正属于自己。
还有什么是真的?
突然,谢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手,几根残存的、光芒黯淡的银蓝神经索探出,缓缓刺入身旁那个布满灰尘的控制台接口。
“你干什么?”温言警惕地问。
“访问本地日志。这种前哨站通常会有独立的数据缓存,即使与主网络断开,也可能残留一些碎片信息。”谢烬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冷静,“既然我们是‘程序’,那就看看‘程序员’到底留下了什么‘后门’和‘更新日志’。”
这无疑是一次冒险。贸然接入未知设备,很可能触发隐藏的安全协议或者再次引来追踪。
但此刻,无论是谢烬还是温言,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对真相的渴望,或者说对自身存在价值的最后一点求证,压倒了对风险的顾虑。
温言没有阻止,只是绷紧了身体,异色瞳死死盯着那闪烁的屏幕。
屏幕亮起,跳动着杂乱无章的雪花点和错误代码。谢烬的镜面银左眼高速闪烁,神经索的光芒不稳定地波动着,显然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解密和对抗。
突然,屏幕猛地一跳,闪过一段极其模糊、似乎被多次删除又残留的监控视频片段!
画面中是一个年轻的、戴着眼镜的研究员(正是林宴记忆中那个温和微笑的男子),他正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偷偷拷贝数据。他的动作急切而慌乱,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恐惧。
紧接着,画面切换,似乎是另一个角度。d博士那模糊而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经过失真处理,却依旧能听出冰冷的失望和……杀意:“……零,你让我很失望。‘遗产’不属于任何一个个体……”
被称为“零”的年轻研究员惊恐地回头,手中的数据盘掉落在地。
然后画面猛地一黑!
再次亮起时,场景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手术室。“零”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疯狂地挣扎着。d博士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闪烁着幽光的注射器。
“……既然你如此渴望‘遗产’的力量……那就让你成为它的一部分吧……第一个……融合体……”
注射器猛地刺下!
“零”发出了无声的、极度痛苦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膨胀、变异!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东西,眼睛变得漆黑……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屏幕再次陷入黑暗。
前哨站内死寂无声。
温言和谢烬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
那个失踪的学生……“零”……他变成了……怪物?被d博士亲手改造的、与“遗产”融合的怪物?!
那刚才峡谷里那个……
就在这时,控制台的扬声器里,突然传出一个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电子合成音,用的是某种古老的密码语言,但谢烬和温言却瞬间听懂了:
【……警告……‘零’号协议激活……融合体苏醒……清除……所有……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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