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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阁布下的那张蜜糖般的黏网,正静候着一条笨鱼。
掌灯时分,钟宝顺在客栈中起身梳洗。他白日养足了精神,此刻特意换上一身月白罗地袍子,这料子烛火一照便流光溢彩,如水波粼粼,最是迎合摇光阁的风雅。
又将母亲给的缂丝香囊郑重佩上,洒了香露,这才志得意满地抱起木匣前往摇光阁。
一路上他心痒难耐,美滋滋想着若能与摇光姑娘相谈甚欢,或许便能一亲芳泽,哪怕是摸一把她那如凝脂般润滑的小手。
光是想象指尖触及那冰肌玉骨的温凉,一股酥麻便窜上钟宝顺的脊梁,让他飘飘然如在云端。
此刻,便是赌上性命也绝不回头!
待他一头扎进摇光阁,却现今日阁内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连惯常的丝竹之声也消失了,心下有些纳闷。
钟宝顺正探头探脑,露藕姑娘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钟公子真是信人。”
钟宝顺故作豪迈地一笑,刻意拍了拍手中的木匣,“那是自然!露藕姑娘,今日我可是带了真正的宝贝来!”他压低声线,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炽热,“这里头可是贡品!世间少有的贡品!”
露藕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木匣,优雅地一抬手,“钟公子,楼上请。”
钟宝顺忙不迭点头,边走边按捺不住好奇问:“露藕姑娘,今日阁内怎不见其他客人?”
露藕侧,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公子昨日厚赠,妾身已代为禀明阁主。阁主有言,既然钟公子诚意至此,今日这摇光阁,便只招待您一位贵客。”
听闻摇光阁为他一人清场,钟宝顺喜得浑身肥肉一颤,下巴瞬间叠出三层褶子,洋洋得意地拍胸脯,“露藕姑娘放心!待小爷见了摇光阁主,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股酸胀的满足感,从心头直冲头顶——他今日可真是太有体面了!
真该让那些平日里瞧不起他的公子哥儿们,瞪大狗眼好好看看,他钟宝顺也能让摇光阁这等销金窟奉为座上宾!
怕是温阁老的儿子亲自来了,也未必有他今日的风光!
露藕眼波流转,回眸一笑,钟宝顺看得神魂颠倒,脚下踉跄,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屁颠颠地跟着上了三楼,露藕推开门,钟宝顺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哆嗦的双腿迈进门,眼珠急切地扫了一圈——却不见摇光人影。
“钟公子,”露藕纤指轻点桌面,“阁主吩咐,需由我先替她掌掌眼。”见他一脸失落,她莞尔一笑,语气柔中带刚,“还望钟公子体谅。若人人拿一物来都称绝世珍品,那我们阁主可忙不过来!”
钟宝顺心下虽有些失落,但也觉得露藕说得合情合理。
像是献上稀世珍宝一般,钟宝顺小心翼翼打开匣子,一股子浓郁的奇香顿时盈满整个雅间。
见露藕审视匣中木头时眼神平淡,他心底一慌,急忙强撑嚷嚷,“这、这可是贡品!”为证明自己带来的确是珍宝,他梗着脖子,指向衬底的明黄锦缎,“看这里,你瞧这云锦,这寸蟒纹,是内造的手艺!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露藕将烛火移近,仔细端详木质纹理,又俯身轻嗅香气。
钟宝顺紧张得手心湿滑,屏息凝神,眼珠子死死黏在她手上。
待露藕终于直起身,冲他福礼,“确是珍品。请公子稍候,我去请阁主。”
钟宝顺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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