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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很失望,德拉科。”卢修斯用一种狠绝的眼神看着他,“她很後悔送你去霍格沃茨,她想象不到你会用这种方式让她蒙羞。”
德拉科愣了一下,卢修斯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我看到那个泥巴种了。”贝拉特里克斯忽然说道,她依然看着窗外,“棕色卷发,没错吧,德拉科?”
贝拉特里克斯转过头看向他,他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住了。贝拉特里克斯看上去并不是心情不好,相反她很兴奋,魔杖在她手指间来回转动。德拉科尽全力不让自己出现任何紧张的小动作,任何一个动作在她面前都会成为破绽。
“什麽?”他假装没有听懂。
贝拉讥讽地说:“那个用我发明的魔法赢了决斗的泥巴种。”
德拉科和阿列克塞立刻对视了一眼。要不是有大脑封闭术在前面顶着,德拉科的手都快要抖起来了。他不知道那个魔法是贝拉发明的,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分享出来。
“卡卡洛夫说,一个泥巴种女巫用一个他都没见过的黑魔法打败了他儿子。他当然没见过,因为那个咒语我只告诉了你,德拉科。”贝拉朝他走近,德拉科用了最大的力气不让自己後退,“是你告诉她的,德拉科。”
德拉科把眼神定在贝拉的脸上,这样他的眼睛就不会因为崩溃而晃动。
卢修斯更烦躁了,他不耐烦地问道:“卡卡洛夫校长说你们在学校形影不离,你和那个泥巴种是什麽关系?”
卢修斯的声音稍微让他冷静了下来,比起贝拉,卢修斯带给他的恐惧要小得多。德拉科调整呼吸,运用魔力维持着大脑封闭术,他不能在这里溃不成军。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情况,还有回转的馀地,他们还没有去找赫敏的麻烦,他不停在心里默念。
他冷静了一下,假装匪夷所思地看向卡卡洛夫,反问道:“您真的看见我们形影不离了,先生?”然後他又转过头看向他父亲:“我和她只是偶尔会一起行动,因为她是霍格沃茨的女生主席。”他最後看向贝拉,谨慎地说:“那个咒语确实是我告诉她的,因为我不希望霍格沃茨输掉决斗。”
贝拉冷笑了一声:“你在撒谎,德拉科。霍格沃茨的输赢对你来说有那麽重要吗?那场决斗的赌注,阿列克塞已经告诉我们了。那不是关于两所学校的决斗,是关于血统阵营的决斗。你不是站在霍格沃茨那边,而是站在了泥巴种那边。”
德拉科真的很想杀人。他看了阿列克塞一眼,阿列克塞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出。
“你想保护那个泥巴种。”贝拉快凑到德拉科眼前了,“家族里不争气的叛徒怎麽会层出不穷?我怎麽也想不到下一个安多米达竟然会是你,德拉科。”
德拉科的大脑封闭术一直维持着,与赫敏有关的记忆都被藏了起来,但这好像成了多此一举,因为贝拉特里克斯看起来完全不打算对他使用摄神取念。就好像她并不在乎真相是什麽,她只想审判丶惩戒,或者杀人。德拉科心里一惊,後背出了一层冷汗。
“你之前给我写的那封信,也是为了那个泥巴种吧?”卢修斯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站了起来,“当初真不应该送你去霍格沃茨,你完全被那些脏东西污染了。我知道她,赫敏·格兰杰,她的脑子很聪明,我知道她的意图是什麽,德拉科,她想利用你得到她此生都不配得到的东西,我不会允许马尔福家族被她——”
“说那麽多废话干什麽?”贝拉不客气地打断卢修斯,她伸出手放在德拉科的肩膀上,“我会处理她,德拉科,这都是为了你好。”
德拉科愣愣地说:“处理?”
“杀了她。你现在会很难受,但将来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德拉科和阿列克塞都睁大了眼睛。杀人从贝拉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谈论天气一样平常,他们从小就怀疑她杀过人,他们带着畏惧和兴奋想象着她杀人的画面,他们那时候意识不到这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她为什麽没有去阿兹卡班?为什麽法律无法制裁她?
德拉科感受到他的身体加上灵魂已经一起散架了,从前支撑他站立的东西现在都消失不见了。他曾经害怕变成安多米达,害怕被赶出家族,然後他又得意忘形地接受了这些苦难,认为将来可以靠工作养活自己。这些担忧无比的幼稚和天真,他和安多米达不一样,他是家族继承人,只有他可以延续家族的姓氏,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像安多米达一样被赶出去,他们只会警告他丶训诫他,然後处理掉那个让他犯错的人。他的人生会慢慢回到正轨,厄运从不会降临到他头上。
卡卡洛夫也站了起来,他焦急地说:“贝拉特里克斯!那个泥巴种是霍格沃茨派来的代表,她不能死在德姆斯特朗!”
贝拉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的事情。”
她走到窗边,每一个脚步声都像是死神来临前的丧钟,德拉科无法呼吸,但是明明并没有人在掐他的脖子。贝拉俯视窗外,赫敏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刚刚应该直接杀了她,她小声念叨。卢修斯好像已经从暴怒的边缘回来了,他坐回到椅子上,用手杖敲了一下地板:“德拉科,我和你母亲一致认为你不应该继续留在霍格沃茨,或者再转去任何寄宿学校。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回家,你会在庄园完成七年级的课程。”
他们要杀了赫敏,然後再对他禁足。他们决议处死一个人的时候居然都不用眨一下眼睛。德拉科觉得他们很陌生,但也很熟悉,他从前一直景仰的不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吗?他忽然很恨他自己,因为他居然和这些人血脉相连。
“……我刚刚撒谎了。”德拉科说。
“什麽?”卢修斯问道。
德拉科想起卢修斯曾经在校长室里面不改色地撒谎,他当时蹩脚地模仿了他父亲撒谎的样子,从那以後他就撒了无数的谎,让他无数次逃过一劫。也许这是他与生俱来就会做的事,谎话连篇,见风使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确实不是为了霍格沃茨才袒护那个泥巴种的。”德拉科看了一眼阿列克塞,他的心在狂跳,但他面上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是诺特。他喜欢那个泥巴种,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帮她一把。”
阿列克塞差点咬到舌头。校长室一时没人说话,大家都因为德拉科的话呆滞了一下。
贝拉从窗边转过头,眉毛拧在一起:“你说什麽?老诺特的儿子?”
卡卡洛夫和卢修斯有些茫然地对视了一眼,然後一起看向了阿列克塞。阿列克塞内心用很多脏话把德拉科骂了很多遍,他硬着头皮说:“……是的,他不让我们说出去。”
“你别想骗我。”贝拉快步朝德拉科走过来,她一把扣住德拉科的後脑,盯着他的眼睛摄神取念。
德拉科早就有所预料,他的大脑封闭术从来没卸下来过。贝拉在摄神取念上的造诣不如斯内普,她只能看到他想要她看到的东西。那些有关于他和赫敏的记忆全被他沉了下去,西奥多将那条项链借给赫敏的记忆则被他推到了她面前。看到那条项链,贝拉松开手,放过了他的脑子。
贝拉转过身,她发出一声怪笑:“老诺特和麻瓜上床,他儿子追泥巴种,一家子疯子!”
卢修斯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听到糗事出在别人家,而不是自己家,他简直太开心了。他皱着眉,但是幸灾乐祸地说:“简直是胡闹。再这样下去,诺特家族会垮在他们手里。”
刚刚那种杀人的氛围已经不见了,新的笑柄出现了,这是大人们最喜欢的环节。德拉科默默听着,只能在内心里向西奥多道歉。也许这就是他和他们血脉相连的最好的证据,他们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他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不相干的人拖过来当挡箭牌。他在西奥多面前完全擡不起头了。
看起来他又通过谎言逃过了一劫,可是他没有一点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丶令他期待的东西都成了泡影,没有什麽是真正属于他的,他甚至不再期待明天的到来。
卢修斯嘲笑完了,又开始说教:“德拉科,如果你阻止不了他,就应该离他远点,为什麽还要帮助他堕落?”
“我知道错了,父亲。”德拉科心灰意冷地说。
“去叫西奥多过来。”卢修斯的姿态很放松,也许他打算替老诺特教育一下这个叛逆的儿子。
德拉科点了点头,安静地离开了校长室。阿列克塞跟在他屁股後面,也逃了出来。他们一走到拐角,阿列克塞立刻脱力地靠到了墙上。
“梅林!你让我在贝拉特里克斯面前撒谎!”阿列克塞叫道。
德拉科很疲惫,他甚至没有力气像阿列克塞那样发泄什麽,就好像如果让他明天就去死他也无所谓了。
“西奥会杀了你。”
“他最好能杀了我。”德拉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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