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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走下座位,将手轻轻搭在绿宝的手腕上,“走,摆驾麒麟殿。那张新复自以为一张利嘴,磕碜起人来口若悬河丶滔滔不绝,仿佛天底下就他一个讲理的,哀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明敏,你会说话,待会替哀家好好教训他,看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太後从绝渣报纸中窥见了绿宝思想的大胆和与衆不同,对她此行给予了厚望。
猝不及防又被点名的绿宝眨了眨眼,垂首应是。在太後面前,她的身份只是镇北王世子的未婚妻,那麽她能不能是姜四姑娘,就看这次的表现了。
嘉和帝莫名兴奋起来,他忍张新复很久了,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哭!
哦不,他是个明君,他只是有个任性不听劝的老娘。
“陈立。”嘉和帝摩拳擦掌,“你悄悄把镇北王世子请过来,万一张新复对明敏县主搞人身攻击,叫世子到时候现身说法捧县主两句。”
实际上张御史并不知道太後的嘴替是何许人也。小太监在明厅和东次间的落地罩前拉开黄花梨福禄寿十二扇大屏风,张御史只隐隐绰绰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猜测约莫是太後身边伺候的宫女,并没有放在心上。
平日里他连嘉和帝都敢硬刚,何况太後一干人等?此时得蒙太後召见,正中下怀,毕竟参再多的折子都比不上当面劝谏的效果。
张御史就含蓄地说了,太後娘娘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若是孤单寂寞冷,在仁寿宫里教养个把小皇子小公主就是,再不济养猫逗狗也能打发时间,为什麽要频繁得同一个和尚打交道?和尚就算了,还那麽年轻?年轻就算了,还那麽俊美?三人成虎,太後娘娘此举惹人非议,吧啦吧啦……
屏风後头,绿宝微微一笑,缓慢而有力地反驳,“听说张大人书房里研磨递笔的都是十七八岁的美貌丫鬟,张大人这把年纪了都不避嫌,太後娘娘闲来听佛经怎麽就不能要求来个好看又鲜嫩的小和尚呢?”
张御史于是说了,他刚刚是给太後面子,没好意思说破,讲个屁经,那小和尚分明就是太後的男宠。太後对不起大周的列祖列宗啊,对不起先帝啊,先帝的棺材板上全都绿草啊,吧啦吧啦……
绿宝淡淡说,“先帝在世时三宫六院尚嫌不够,年年兴师动衆往民间寻美人。太後娘娘连着先帝,统共才睡了两个男人,已经很克制了。”
张御史绝倒,说男人和女人怎麽一样,男人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多睡女人是为了家族人口的兴旺。太後这却叫红杏出墙,是对先帝的不贞,在民间是要浸猪笼的。
绿宝说,“张大人日前刚刚纳了一房小妾,听说那妾室的年纪比张大人的孙女大不了多少。怎麽,儿孙满堂的张大人闲得蛋疼,又想起为家族人口添砖加瓦了?您是不是对自己的……嗯……太有信心了?”
张御史手指颤抖,说那小姑娘是陛下赐过来的,君上有命,做臣子的不敢不从。
绿宝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陛下赐你美人儿,你知道君命不可违。你追着陛下参太後娘娘的时候,陛下有没有叫你闭嘴?”
旁听的嘉和帝迫不及待插嘴,“有有有有有。”
“那会儿你怎麽就不知道君命不可违了?敢情张大人把陛下当菜市场卖菜的了,尽挑自己想要的君命来不可违。”
这罪名可了不得,张御史连忙跪下来表了一番忠心,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控诉绿宝胡搅蛮缠地歪楼,说娘娘贵为太後,理应是天下老年妇人的典范,买个报纸都能引领潮流,养个男宠难道是要天下寡居的妇人都纷纷效仿之吗?
绿宝悠悠问,“张大人的母亲也寡居多年,她会效仿太後娘娘吗?”
张御史自觉这个问题是奇耻大辱,脸红脖子粗地说他妈不是这种人,他妈和他爸感情可好了……
映在屏风上的身影摊了摊手,“那张大人倒是说说,哪家寡居的妇人会效仿太後娘娘?你大姨妈二嫂子还是你三姑姑四婶婶?”
张御史跳脚,说绿宝这是无理取闹,远的不说,就宫里头剩下的那几位太妃,若是看着眼热也依葫芦画瓢,陛下威严何在?死去的先帝颜面何存?後宫的规章制度又如何约束宫人?
绿宝表示,反方张御史丢出的三个问题极具杀伤力,连嘉和帝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她的声音在大殿里铿锵有力地响起,“太妃们不会!因为她们没有一个做皇帝的儿子,她们不敢。”
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张御史,太後娘娘是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她一不是婚内出轨,二不是巧取豪夺,她有权利有能力有资格享受年轻的肉体。
“简直……简直……不知羞耻!”从业多年,张御史第一次见到如此寡廉鲜耻的女子,气得大喘粗气马上就要厥过去。
但是太後娘娘的动作比他更快,头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绿宝大声惊呼,“太後娘娘被张御史骂晕过去了……快来人救命啊……”
“嘭。”
这下子,张御史是真的晕过去了。
太後扶着绿宝从屏风後头走出来,心有馀悸地说,“这麽大声响,吓死哀家了,皇儿你也不叫人扶一扶张御史。”
嘉和帝这会子是十分同情张御史的,吩咐人使软轿把张御史擡回张府。他又喊陈立,“扶朕去花园里吹会儿冷风清醒清醒,朕快被这丫头洗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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