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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宝大约知道箱子里是什麽东西,当下就要打开。周氏只当绿宝懵懂,吓得连忙摁住她的手,“等娘走了你再看。”
显然,周氏的脸皮还不足以支撑她和女儿讨论观音坐莲与老汉推车的区别。
周氏离开後,绿宝盘腿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地欣赏各式各样的古风春宫图。
“好看吗?”
寂静的夜里,忽然有男子的声音响起。
绿宝悚然一惊。
悄无声息出现她闺房中的陌生男子唇若涂朱丶睛如点漆丶面似堆琼,手中灵活把玩着一把乌木骨泥金折扇,闲庭散步般好像此间是他自家宅院。
绿宝警惕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四姑娘认得我吗?”
“韩让。”绿宝干脆利落地喊出他的名字。
他并不意外,“那一日大长公主没有提过我的名字,想来四姑娘事後调查过了。”
他握着折扇朝绿宝拱手,“四姑娘胆色过人丶性情坚忍丶宁死不屈,我……印象深刻,十分佩服。”
“谢谢。”绿宝依旧盯牢了他,“原来韩公子那一日并未真正昏迷。”
韩让叹一口气,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韩家以镇北王府马首是瞻,大长公主要我晕,我只能晕了。”
绿宝扬唇,“装一回死猪就能听到许多秘事,韩公子值了。”
韩让,“……”
他绕着架在屋里的凤冠霞帔转了一圈,“大长公主不喜四姑娘,四姑娘嫁过去恐怕要吃苦头。若是四姑娘愿意,我可以带四姑娘远走高飞。”
“去哪里?”绿宝微微眯了眯眼睛。
“哪里都可以,远离盛京,远离纷争。寻一处桃花源地,建一所小小院落,种菜养鸡,赏花戏鱼,弹琴画画,岂不快哉?”
灯光下的韩让一袭白衣,端的是浊世翩翩佳公子。这样的皮囊,又说着这样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足够蛊惑那些被封建礼教束缚于闺阁中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们。
但偏偏绿宝不是。
“施肥浇水你挑担吗?一地鸡屎你清理吗?”她似笑非笑,“离了韩家,韩公子名下有何産业?没有了家族供养,韩公子有何谋生之道?西北风可养不活人。”
韩让低声笑起来,“四姑娘可真是煞风景,我还以为只我一张脸就够了呢。”
“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凭着一张脸,对女子花言巧语的男人。”绿宝轻轻扫一眼韩让,“大长公主说你是韩家家主的嫡子,是韩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儿郎。呵,你以庶子之身一步步走到今天,哄得嫡母心甘情愿将你记在名下,你这张脸,起了几分作用呢?”
这一刹那,韩让眼神陡变,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寒气,“看来四姑娘查得挺深。”
绿宝的手抓上了床边的摇铃。她不习惯丫鬟歇在床踏上,鬼珠和值夜的丫鬟都睡在隔壁,铃铛一响她们就会过来。
她冲着韩让狡黠一笑,“没有你想得那麽深。只是你的嫡母乃续弦,不过比你大八九岁,你又擅长利用自己的这张脸往上爬,所以我就随便猜了一猜。”
韩让的反应告诉绿宝,她猜对了。
韩让注意到她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步,“你大婚在即,如今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敢叫人?就不怕传出去,镇北王世子疑心你红杏出墙?”
身着中衣的绿宝没有一丝窘迫,“你不如试试,看我敢不敢?”
韩让眼眸幽暗,与她对峙片刻後,从怀里掏出一物丢到绿宝身上。
“给你的添妆。”
那是一枚海棠金丝镂空珠花,不算名贵,胜在精致。
绿宝垂首擡头间,韩让已没了踪影,只馀一扇窗户半开。
她走过去关好窗户,慢慢把玩着手里的珠花。
这个时代,外男的馈赠之物或是女儿家的随身物件,随便哪一种,都是小人大做文章的好帮手。
她不相信韩让走这一遭别无用心,难到真指望短短几句话哄得她与他私奔?
绿宝沉思片刻,拿出纸笔给穆二熙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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