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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福安哥递了信儿,”小喜趁着给木青梳头的机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恐,“说…说昨儿夜里,西苑荷花池…捞上来一个淹死的宫女…是…是五殿下生母张美人宫里…以前的旧人!”
木青梳妆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铜镜里映出她平静无波的脸。“淹死?”
“是…看着是淹死的…”小喜的声音抖得更厉害,“可…可福安哥说,他有个同乡在慎刑司当差,偷偷告诉他…那宫女脖子后面…有…有针眼大的青紫!像是…像是被高手用针扎了穴位,扔进水里的!”
无声的灭口!目标直指与张美人有关的旧人!木青的心沉了下去。对方动手的速度和狠辣,远超预期。这是在清扫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张美人本人,恐怕更是对方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还有…”翠果也凑了过来,脸色煞白,“奴婢今早去倒夜香,听两个浣衣局的老嬷嬷躲在墙根嚼舌根…说…说太医院的王院判,前儿个被太子爷叫去东宫问话了!问了好久才出来,脸都是白的!”
太医院院判被太子召见?木青的眼神骤然一凝。太子此刻召见院判,绝不可能是因为头疼脑热!联想到张美人的“旧疾”……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太子,恐怕已经知道了张美人的存在,甚至知道了她与五皇子的真实关系!召见院判,极有可能是要询问张美人的身体状况,甚至……准备“对症下药”,让她“旧疾复发”,彻底闭嘴!
必须立刻行动!木青猛地站起身。张美人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她是木青手中牵制五皇子的重要棋子,更是未来可能撬动局势的关键证人!而且,一旦张美人暴毙,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极有可能就是近期“行为异常”的五皇子!他若被太子或三皇子任何一方抓住把柄,瞬间就会粉身碎骨!木青的押注,也将血本无归!
“翠果,小喜,”木青的声音冷得像冰,“守好院子,谁来都别开门,就说我感了风寒,歇下了。”她快步走到墙角,打开那个旧木箱,从最底层摸出几样东西:一包特制的、气味极其微弱却能在关键时刻掩盖毒物气味的药粉;一小瓶浓缩的解毒吊命参汤;还有……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硬物——那是她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的底牌之一。
她将这些东西迅速藏入宽大的袖袋和贴身的暗袋。然后,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锐利的目光穿透夜色,望向皇宫深处某个方向——那是诚亲王萧景珩在宫内的临时居所,清晖阁的方向。
一场与死神赛跑的博弈,开始了。
深宫苟王14
清晖阁,名不副实。夜色中,这座位于皇宫西北角的独立小院,显得格外清冷寂寥。院墙不高,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砖石。院内几竿修竹在风中发出萧瑟的声响,更添几分寒意。没有灯火通明,只有正厅窗户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映出一个伏案疾书的、略显单薄的剪影。
木青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过清晖阁不算高的后墙,落在院内松软的泥土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避过稀疏的守卫(萧景珩不受宠,护卫也形同虚设),如同鬼魅般贴近了那扇透出光亮的窗户。
窗纸上映出的人影,正是五皇子萧景珩。他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常服,伏在书案前,眉头紧锁,手中的笔悬在半空,久久未曾落下。昏黄的烛光映着他清俊却难掩疲惫的侧脸,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忧色和焦虑。案头堆着几卷摊开的奏报,旁边还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羹汤。
木青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捕捉到了他指尖微微的颤抖,和他目光不时飘向皇宫东北角——冷宫方向时,那深藏的恐惧与焦灼。
他在担心张美人!而且,恐怕已经收到了某些风声!
木青不再犹豫。她屈指,用特定的、极轻的节奏,在窗棂上叩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轻得如同夜风吹落竹叶。
窗内的身影猛地一震!萧景珩瞬间抬头,警惕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窗户!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向了书案下某个位置(那里很可能藏着短刃)。
木青的身影微微侧开,将自己完全暴露在窗纸透出的光线可及之处。她缓缓举起右手,掌心朝外,做了一个清晰的手势——那是她在救治沈砚那晚,沈砚因剧痛而无意间做出的、属于军中某种联络暗号的手势!她赌沈砚是萧景珩的人,或者至少,萧景珩认得这个属于他心腹侍卫的紧急信号!
果然,窗内的萧景珩在看到那个手势的瞬间,眼中的警惕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取代!他死死盯着窗外木青模糊的身影轮廓,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认出了这个手势!这是沈砚在遭遇生死危机、需要紧急联络时才会使用的!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木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稳的心跳和萧景珩在窗内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窗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颤抖的回应:“……进。”
木青身形一闪,如同游鱼般滑入旁边虚掩着的侧门,身影瞬间融入厅内昏暗的光影中。
厅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压抑的沉闷。萧景珩已经站起身,挡在书案前,脸色苍白,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惊疑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死死盯着这个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当他看清木青身上那身低阶才人的服饰和她那张过分年轻、却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脸时,眼中的惊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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