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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哥们几个可能久居深山,鲜少能见着有共同话题的外人,说什么都要拉着李相臣互相交流见解。
直到夜里,姜风锦好不容易把胡稼哄睡,出来透气时抬头却见李相臣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这,就躺在老歪脖子树的粗树干上,在盯着他的方向看,动作好不潇洒。
月光如练,冷冷又泠泠。
此间之下,李相臣的模样竟一时叫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妄,活像个自话本子里走出来的谪仙。
而花点心思留一暗处,就能发现有一双猩红的眸子在警戒地注视着李相臣周身的任何一处地方,如那看守宝物的蛇蝎。
姜风锦轻轻走近,为不打扰别人,便低声道:“前辈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确实有,”李相臣伸了个懒腰,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有关于他,我更想问你对于‘感化’这一行径的所思所想,”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怜悯归怜悯,但我绝不会影响到别人,也绝对不能让无辜之人陷入这场麻烦的漩涡里。”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李相臣认同地点点头,招招手,拉人坐下,“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姜风锦苦笑:“我没法骗他,或者用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我无法允许自己去骗任何人。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一个人呢?”
抬头望向长空,有星星点点,不知为何天下如此广阔,而前路却如此渺茫。
“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尽量不要说啦,”李相臣抬起手来,长辈似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越说只会让你越多思多虑,久而久之,郁气凝结,反而会落了一身病。”
姜风锦没有低头,只是夜深人静呼声浅,连一草一木间所带动的风声都听得格外清晰。他笑道:“多谢前辈。”
李相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谢什么,前不久和你说的话都忘了?”
“哎,我记着呢,但还是得说呀。”
抛开别的不谈,李相臣确实很欣赏这位后辈,他也跟着抬头仰望,顺带伸手捞了一把林间的风:“既然坦白了,那你和他说了多少?”
“有关于他人生的一切。”
“一切?这么全吗?”
“不错,一切。该让他知道的,不能隐瞒。”
李相臣了然:“哦,那怪不得了。”
“什么?”
李相臣的叹息声有几分演的成分,其实具体来说并没有太忧心,他道:“那小孩真是奇的很,什么都出奇。出奇的倔,出奇的聪明,又出奇的毒。虽然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事,但有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是不得不说的。他呀,你在或不在时的性格可谓是差别极大了。”
“抱歉,我不知道,我先前以为这是他长大后才会养出来的性格,我会注意的,”姜风锦的语气有几分疲惫,“我其实有时候真的很庆幸,还好这个年纪的稼儿还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与算计,想要感化什么的也还来得及。我别的不要求,只要是能让他清醒后坦然认罪,就算是成功了。还好他现在一心只想着逃跑,而不是别的什么。”
李相臣倚着树干,双手垫在脑后,朝着藏在暗处的祝一笑眨了眨眼。
李相臣:“我先前听小祝说过有关胡虞老前辈的人品方面。有一点我一直都很好奇,像胡稼这样欠管教,哦,不对,是遵从天性的孩子,不像是老前辈会带出来的人啊。”
“毕竟是养子,有些事情老先生是没法去管的,说出来也不好听,只能点到为止,”姜风锦道,“我记得很清楚,老先生是在他九岁时收养的他。九岁,已经是半大点的年纪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对事物有基本的认知了,想要去改变,其实真的很难。他只比我小了一岁,算算日子,那段时间,正是祝兄要逃走前的计划准备时间,也顾不上人家管教,老前辈只能去教他些最基础的东西,让他去悟,然后吃过了晚饭再检查。”
【圆壹】骂人都像调情
“听着倒也没什么问题,既然是基础的东西,那胡稼这小子这么聪明应该很快就能掌握吧?嗯,听起来不存在检查不过关的情况。”
姜风锦摇摇头:“然而并不是。他虽然聪明,但都把聪明放在投机取巧上了,是他亲自告诉我的,还说一次都没被抓到过,这方面的东西还是我后来恢复正常弟子身份后强压着他补学的。”
李相臣心道胡稼这小孩也太顽皮,面上还是夸赞姜风锦:“不愧是姜少侠。”
“唉,也没什么,只是看他有天赋却从来不把聪明劲用到正途,见之生憾而已。至于后来他年岁再大一点……就是我们都知道的事了。那年祝兄刺杀老宗主逃生成功,全宗上下都受到了波折,小半年才平息下去,余波持续了足足两三年,胡老前辈先是养伤,后是接受检查,一来二去也就错过了教育稼儿的最佳时期。”
姜风锦虽然只是随口一提,没有责怪祝一笑的意思,但候在暗处的祝一笑听后,心里也难免涌现出了几丝不痛快。
姜风锦:“所以老前辈临终前的笔记里也一直在牵挂着这位儿子,觉得既然教不好,就应该对他负责到底,可哪知……”
哪知他视如己出的干儿子竟能有一天亲手了结了自己呢?
世事无常,人心难料。
李相臣也难免由衷地为其感慨和悲哀。
其实转念一想,在圣手宗那样捧强踩弱的环境下,能长出来个姜风锦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罕见。
也侧面证实了圣手宗这一“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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