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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手腕,吩咐章明:“把贾瑚和这两个小厮,抟弄到梦坡斋叠罗汉。”
有他在,这些腌臜丑事绝不会出现在长林园。
禛钰睇了晴雯一眼,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反问她:“这个叫袭人的丫鬟,人如其名,是个背后袭人的贱婢,我知道表妹和你都吃过她的亏,可要我帮你一把?”
“怎么帮?”晴雯警惕地盯着禛钰,虽说她与袭人新仇旧恨不少,但要她趁其不备,干损人益己的事,良心多少有点不安。
禛钰冷笑道:“把她带出去关上两天,再让衙役在勾栏瓦肆,大张旗鼓地寻人,最后放她安然回来,贾府就不会留她了。”
晴雯听了,低头一语不发,心下有一丝犹豫。
她仔细思考过绛芸轩的问题,不得不说袭人的存在,就是一切弊病的起源。
袭人为了当上姨娘勾引宝玉,得了恩宠便排挤李嬷嬷。
有了她破坏规则在先,其他大丫鬟有样学样,也开始各施手段争宠献媚。袭人想管也管不住,只能越发“贤良”,容忍各种不正之风。
正是她走歪门邪道作贼胆虚,才导致绛芸轩中人心浮躁,管理失序。
此时借表少爷之手将袭人撵出去,固然让她得利一时,但趁人之危,依旧不是君子所为。
既然下定决心,要光明正大守护林姑娘一辈子,就不能干那些邪魔歪道的事。
“我虽恨她,但也不想故意使坏,让她身败名裂,万一她心生怨怼,狗急跳墙,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来,就更不好了。”
晴雯抬起头来,眸光重现坚定:“要我说,与其让她声名狼藉没有退路,不如让她安心嫁出去好了,她蝇营狗苟,所求不过富贵。只要她无法在林姑娘和我眼前晃荡,她是好是歹也没所谓了。”
“这个好说,送她一个贵婿就是了。”禛钰勾了勾唇角,递了个眼色给章明,剩下的事不需他亲自动手。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晴雯说:“我帮晴姑娘除去了心头刺,还望姑娘今后推诚相待,切勿再拿针扎我了。”
“方才见表少爷犯了桃花癫,我才替你针一针的。只要你不邪思妄动,我的针就扎不到你身上。”
晴雯冷笑,弹指甲做了个飞针的动作,明摆着并不受他的威胁。
禛钰咬了咬牙,有些无奈地挤出一丝笑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连辖治一个小丫头都办不到了!
待禛钰、章明走后,晴雯见宝玉、袭人安然醒来,也悄悄离开了。
主仆二人从含芳阁出来,王夫人见不得儿子往姑娘堆里凑,忙带着他回到贾府。
母子俩走到贾政的外书房后,听到里头一阵咆哮怒骂,宝玉吓了一跳,直往母亲裙后躲。
袭人见众门客仆一个个钳口挢舌,啖指咬唇,纷纷挤出门去,忙将王夫人护到一旁避过。
待那群清客相公都走了,袭人才叫住一个小厮问:“出什么事儿了?”
那小厮左右望了望,悄悄上前说:“瑚大爷和两个小厮,交颈叠股地盘在老爷的书桌上活动,只把老爷气得面如金纸,正叠声叫骂呐。”
“畜生!”王夫人忙捂住宝玉的耳朵,气得浑身打颤。
早知今日,就不该把瑚儿那孽障给带回来,被外人撞见了家丑。万一老太太知道了,自己免不得又挨一通骂。
梦坡斋中,贾政喘吁吁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捶胸顿足地说:“叫大哥来,把这不肖的东西给我拉出去,省得脏了我的地方。”
贾赦从外头吃酒回来,听说了这事,匆匆赶到梦坡斋,开口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馋痨饿眼,找两个小厮泄火,也值个屁。”
外头喧声如雨,直把迷瞪瞪的贾瑚给吵醒了,他睁眼一瞧,底下还压着卓文卓武两个活宝,猛地吓醒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遭了别人的道!
偏生他们身上被人点了痒穴,手脚又互相折拧在一起,抽不开身,只能被动地互相拱动厮磨。这情形落在旁人眼里就不堪入目了。
贾政动了大气,若贾瑚是自己生的,早一板子打死了,怒火冲天地对贾赦说:“把你的好大儿带回去,一辈子也别踏足这里。”
“知道了,这就走。”贾赦撇撇嘴,先叫小厮把他们给弄开。
偏生三人如何也撕扯不开,这时候不知谁提了一桶狗血粪尿进来,朝那三人身上一泼,“瑚大爷被魅鬼所迷,听说狗血大粪最能辟邪!”
哗啦一响,腥臭之气顿时逃散,贾赦、贾政及小厮们跳着脚夺门而逃。
那倒霉的主仆好赖分开了,站在地下又蹦又跳,又呕又吐,才缓过气来。
贾瑚本是怨鬼夺舍,受了这秽物一击,登时面白如纸,魂不附体,差点晕厥过去。
为了不被人当成邪祟赶出府去,贾瑚拼着一口气,爬跪在地上,对着门外的贾政磕头不绝。
“是侄儿喝了黄汤,吃了燥屎,脂油蒙窍,干出这没脸的事,污了叔叔的眼。从此我都改了,只求叔叔责罚侄儿,侄儿谨领,再无二犯。”
形势逼人,他只得忍气吞声地给贾政道歉,承认是自己做错了事,而不是被什么鬼怪附体。
“哼!”贾政见他态度诚恳,怒气稍解,厉声喝道:“你还不去?难道还要轿马来抬!”
贾瑚又鼓眼暴筋地与卓文卓武打了一阵眉眼官司,急切地想知道事情为何出了岔子。
听贾政呼喝叫去,贾瑚忙低头与二仆抢出门去,抬头就见情敌宝玉捂着鼻子站在墙根下,而自己头顶一身尿屎,更觉丢人现眼,直恨无地缝可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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