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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我说过,不要对我说不!
陈景殊长这麽大,第一次遭人指着鼻子威胁,心里顿时古怪,要是以往,别人坏他一句,他能怼回去十句。但眼下情况特殊,小黑龙的话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失智的殷诀修为不明,他不能以身犯险。
他静静观察两步开外的殷诀,对方不动,他也不动。两人无言杵在黯淡黑夜中,一人伺机而动,一人蠢蠢欲逃。陈景殊等了片刻,见殷诀并没有立即杀人饮血的意思,只堵住前方道路,黑金长剑还牢牢悬挂腰间,虽眼神凶冷浑身威压,但不动手,说明一切还有回旋馀地。
陈景殊稳住心神,尝试挪一小步,见殷诀立即龇牙红眼,呼哧呼哧喘着气,他连忙收回脚,背紧紧贴墙,审时度势道:“你想要我做什麽?”
殷诀不答反问:“你跑什麽?”
陈景殊:“因为你突然追我,我才跑。”
这个依据事实的回答显然让殷诀生气,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老虎,猛地陷入狂躁状态,陈景殊甚至能听见他狠狠咬牙磨齿的声音,马上改口:“我……我跑是为了你。”
殷诀扭曲的脸部肌肉放松,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陈景殊小心翼翼道:“你还认得我麽,师弟?”
殷诀不说话,似是在回想,不过看他紧蹙的眉头和下拉的嘴角,陈景殊确信他脑子里什麽都没有。
见状,陈景殊窃喜,终于掌握主动权,缓缓呼气,开始语重心长地编瞎话:“你儿时患病记忆缺失,不记得也正常。”他端起小黑蛇,又指了指殷诀长剑上残留的龙鳞血迹,“方才你与它作战,你还记得吗?”
殷诀瞥了眼长剑,眉毛拧得更紧。
“你我是同门师兄弟,一起上山猎龙,若是不信可以看我们身着统一,都是九华山弟子服饰。刚才师弟与黑龙作战,我见黑龙凶猛,担心师弟不敌,所以特意以血做诱饵引开黑龙。”陈景殊咳了两声,故作虚弱。
“我受点伤没什麽,只要师弟无恙便好……”
殷诀不耐打断:“你跑什麽?”
成功绕回最开始的话题,陈景殊继续圆:“我想引开黑龙……”
“你跑什麽?”
陈景殊停顿片刻,有种口舌白费的无力感,垂眼:“我不跑。”
“跑也没用。”殷诀朝他擡了擡下巴,语气轻蔑又傲慢,跟叫小狗似的,命令道:“过来。”
陈景殊神色微窘,身体僵硬,下意识查看四周,确认无活物经过,脸上那份不自在的难堪才稍稍松懈。他这个人最惧怕的不是出丑,而是当衆出丑,外人讥笑议论他一句,他背地里能恨得活活咬碎牙齿,咬完也不吐出来,而是连血带肉咽回自己肚子里,然後继续风轻云淡,绝不会让别人发觉他其实很在乎那些捕风捉影的私谈。
说白了,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陈景殊甘之若饴,活在他人的赞仰里不可自拔。他再次确认周围无任何活物,连只鸟雀也不行,毕竟哪日鸟雀若是修炼成精,将今日所见传播出去,说他堂堂九华山大师兄,被自家师弟当面羞辱却大气也不敢出,他的脸还要不要。
他踌躇原地半晌,殷诀似乎对这种违抗指令的行为十分不悦,浓眉压低,眼睛瞥过来,凶狠道:“听不见?”
陈景憋屈难言,正要过去,忽而看见缠绕手心的小黑蛇,正仰起脑袋满脸看戏之态,登时心态就崩了。他光顾看别处,怎麽忘了手里还有只活物。
“过来。”殷诀提高声音,语气危险。
陈景殊的脸面火辣辣的,但眼下情况难料,他只能听话地慢慢走过去。低着头,表面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小黑蛇,实际上揪着它的尾巴,暗暗用力,小黑蛇疼得吱哇乱叫,身体扭动得厉害。看见它难受,陈景殊心中舒坦点。
只是他自以为顺从,殷诀却等得不耐烦,猛地大步上前,抢过他手中的小黑蛇,用蛮力挤压它的身体,沉眼问:“它就是黑龙?”
陈景殊乖巧点头。
小黑蛇痛得几乎晕厥,正要大骂,擡眼瞧见是殷诀,嘴里话立即咽回去,硬生生忍耐一声不吭,甚至为了讨好殷诀,大口吸气让自己的肚子圆润充盈起来,使殷诀的手感更好。
殷诀直直看着他,问:“看见没有?”
陈景殊心里打鼓,屏住呼吸问:“什麽?”但见殷诀隐隐暴起,又快速改口:“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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