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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殊:……
临行前他还嘲笑同伴会被坑蒙拐骗,怎麽现在还没踏入极天,他自己先被坑蒙拐骗了。
陈景殊心情复杂,幸亏他体内有殷诀的灵核,带了几分百毒不侵的魔气,不然肯定醒不来。
那杯酒有问题?
他立即细查周身经脉,发现并无损伤,那酒应当只是昏迷之用,可仙盟山为什麽要这麽做,总不能是为了迷倒衆人,好独吞宝藏吧……
陈景殊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抿了抿唇,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烦躁。人心险恶,他都能中招,殷诀头脑简单,不知又会被如何。
陈景殊更加烦躁。
四周光线昏暗,悬满风声铃铛,稍一动弹便会惊动外面人,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暗自思索。
此处是极天入口,殷诀定会由此经过,只是不知他来时是否也着了此道。虽说殷诀的魔尊身份人人喊打,但他入世时间短,拜入九华山不过数月,世人大多只听过他名号,不曾见过他真容。
殷诀潜入极天,很有可能混在这群修士中。
陈景殊心里一沉,赶紧扫过地上横躺的人群,就怕他们二人全军覆灭。好在搜查一圈,没有看见熟悉面孔。
他稍稍松口气,尝试低声召唤小黑龙,却发现它不在附近。
陈景殊有点慌,孤立无援状态下,没有十足把握,他不敢挣脱束缚,谁知这群仙盟山弟子身後有没有别人,这座小楼里又有没有其他机关。万一行动败露,那群仙盟山弟子为掩人耳目,直接把他暗杀怎麽办。
他越想越不安,脸皮也白了起来。这时,身後墙壁突然传来细微响动。
陈景殊心里一咯噔,缓缓回头。只见尘埃飞扬间,墙壁表面脱落,从中露出一男人,宽肩窄腰,劲装勃发,高大身形嵌于石壁内,灰的灰,黑的黑,二者完美融合。
是殷诀。
昏暗中,他一双眼睛亮得骇人,直勾勾打量过来。
乍然看见墙里冒出个活人,陈景殊吓得不轻,半晌说不出话。而殷诀杵在墙里,不吭声也没动静,似是在努力降低突兀感,等他缓慢接受。
但陈景殊无法接受,哪有人从墙里蹦出来!
“你怎麽在这里!”
“师兄。”
二人同时出声,见陈景殊神色稍定,殷诀擡腿迈出,径直朝他走来。
陈景殊心一跳:“小心机关!”
但殷诀步伐稳健,头顶的风铃,脚下的针板,墙内的暗器,都像是失效了般,对他毫无反应。
陈景殊不可置信,难道都是摆设?于是他也试着起身,结果刚一动,一支冷箭刷的擦脸而过,若不是殷诀出手快,恐怕直入眉心。
他僵直片刻,又软着腿坐了回去,强装淡定问:“你无碍吧?”
殷诀走到他面前,屈膝蹲下,冷峻面庞微微不自然,眼光也闪烁,似是不怎麽适应他突如其来的关怀,酝酿片刻後,才喉结滚动:“有碍。”说罢伸出手,露出攥着毒箭的掌心。
陈景殊凑近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道皮都没破的刮痕。他心情有点微妙,但不好质疑,毕竟对方如此郑重其事,不仅特意举高手,还另起一簇真火照明,就怕他看不见,于是只能应景道:“你多加小心。”
得了第二句关怀,殷诀终于放下手,浓黑眼眸稍显兴奋,像是有许多话想说。但陈景殊不开口,他也没有出声,似是怕惊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和谐,动作很轻,呼吸也放缓,小心翼翼挨着他肩膀坐下。
陈景殊被他挤到一侧,险些坐到旁边昏睡的修士脸上,忍了忍,还是没出声拒绝。
他能感觉旁边男人视线灼灼,偶尔瞥来一眼,却始终不说话。
陈景殊也不知与他说什麽。数日不见,两人之间萦绕一股肉眼可见的陌生感,可这股陌生感带来的不是距离,而是某种难以描述的粘稠,像被包裹一层装满温水的薄膜,晃晃荡荡的,不管谁一开口,温水都会溢出来,蒙上人的眼睛,堵住人的口鼻,让人头昏。
再加上殷诀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微微晕红的黑脸,更让人头昏。
陈景殊话卡在喉咙眼里,又忘了要问的正事。憋很久,才扭头看向他:“你一直看我干什麽?”
殷诀问:“师兄,我能替你解开绳子麽?”
他一说,陈景殊才意识到自己仍被牢牢捆缚,顿时来气:“这还用问!”
殷诀十分不好意思似的,沉默地倾身向前,手臂绕到他身後,两人距离陡然拉近。
“哗啦”一声,绳索被斩断。
陈景殊得了宽松,立即活动发麻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扣住。殷诀低下头,用拇指轻轻擦着腕间勒出的红痕,动作细致而缓慢,擦完也不放开,又换上另只手擦。粗粝指腹一遍遍摩挲,底下肌肤愈发红白分明。
浓重的气息越凑越近,喷在手腕,痒痒的。
陈景殊下意识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顿时感觉怪怪的,担忧道:“怎麽了?绳上有毒?”
殷诀擡起眼,墨眸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踌躇了会儿,低声问:“师兄,我能给你舔愈合麽?”
陈景殊呆愣片刻,头昏的脑子立即就清明了,猛地抽回手,先是紧张地望了眼窗外,见仙盟山的人一切如常,无人知晓楼内藏了个魔尊,又赶紧扭头瞪他:“都什麽时候了,还舔舔舔!你怎麽会在这里?也是被抓来的?神器得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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