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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月说道:“如果你认为接下来的这份交易不公,便可以‘裁决’掉这份交易。”
李忘情心头一动,她凝视着手上这个隐没于掌心的裁字,不免有几分晕眩。
就像她凝视障月的“血”时那样。
她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想,就可以斩断她和障月之间的某种因果。
李忘情看着这个“裁”字缓缓融入掌心,问道:“你我之间的也可以吗?”
“可以。不过,行使这份权柄会有一些代价,如果你这么喜欢舍身为人的话……”障月一如既往地笑着说出可怕的话,“欢迎你成为我的一部分。”
李忘情:“……”
师姐,我想回家。
早知如此,我就该老老实实去御龙京奔丧。
此时,蓝衣管事又回来了,向李忘情深深作揖:“李少宗主,劳您久等,传送阵已经备好了,您随时可以用。”
“呃,反正也不急在这么一会儿。”李忘情看了一眼障月,道,“其实行云宗的天书也不全,我想代宗门收集一下,不知可会冒犯?”
“天书拓本本就是传习天下,可以是可以,只是这藤蔓……”
李忘情只能硬着头皮借口道:“我有师尊所赐的秘宝。”
谁都知道李忘情师尊是谁,蓝衣管事脸色变了,诚惶诚恐道:“既、既然是刑天师尊上,那敝宗岂敢有异议,还请少宗主尽力施为。”
死壤母藤的藤萝并不都是同一品质的,苏息狱海内能驾驭藤萝的也要分个三六九等,荼十九手里的藤蔓显然比邪月老的强上许多,李忘情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剑器能斩得断这藤蔓。
毕竟这剑,就是个残次之物,是师尊所铸之剑中唯一的败笔。
正好,也借此机会看一看,到底是苏息死壤的至邪藤萝硬,还是她的燬铁废剑利。
从发间抽下锈剑簪,开刃后的第一次释放,这把名为“无事”的剑器,其刃口已经薄有寒光。
修士只有一次机会祭炼剑胎,一旦成为本命剑,则无论优劣,都必须终身相伴。
不同于寻常女修士柔丽秀致的剑器,李忘情这把锈剑其色如血铜,剑格处同样被锈痕覆盖,隐约能看出是被两条锁链死死束缚着。
不过,它不再是一把废剑了,至少可以用。
李忘情长吁一口气,横剑便是一斩。
剑锋划过月轮般的残影,极短的瞬间,入木三分。
然而也只是入木三分而已,剑气斩进去如泥牛入海,很快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死壤藤萝便有意识地倒卷而上,打算反噬李忘情。
李忘情眼底一动,果然荼十九的藤萝和邪月老的那种不一样,看来是苏息狱海地位越高,所能得到的死壤母藤恩赐品质越好。
当周围的藤蔓如同青蛇一般蠕动爬而来,似要寄生在李忘情身上时,她耳边响起了障月的低语。
“我赋予你‘克制’它的权柄。”
就在这么短短一瞬间,李忘情发现自己的认知变了。
就像水克火、木克土一样,她能感到自己能轻易撕碎那些藤蔓。
事实上,在远处的半夏学舍修士看来,当藤蔓织成的天罗地网堪堪笼罩李忘情时,有一抹血红色的火光掠过,就在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些坚韧难缠的藤蔓就像是被火燎着的头发一般,迅速顺着主干烧进了其扎根的地底。
几个惊呼间,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死壤藤萝已经落了一地,焦黑的枯枝如同活的一样在地上蜷曲扭动了数下,回归了平静。
“好东西,竟然烧不坏。”李忘情一把将剩下的十来根藤萝收走,又推开了藏书阁的大门。
里面的书架歪七扭八,玉简、帛书、卷书掉了一地,显然刚才也被藤蔓波及过了。
“少宗主好手段!”半夏学舍的修士激动不已,连忙跟了进去,不一会儿,捧出一张铜色的纸页,“这便是天书拓本,我宗只有这么两页,少宗主只管拿走,宗内还有其他备份。”
李忘情道谢过一番,扫了一眼那天书,转手就不知不觉地放到膝边,脚下的影子卷了上来,不多时,影子手里就多了两片方形的阴影。
“这两页我在行云宗见过,讲的是百姓用的农事历法,都放在角落里吃灰。”李忘情说道。
这所谓“天书”上字形规整,不难识别,障月迅速看罢,道:“这上面写的是水旱疏浚之法、还有改良农具,怎么路上未曾见农家用过?”
“……”李忘情想了一下,点头道,“确实如此,很少见凡人学这天书上的东西。但凡有水旱,只要凡人们向修士献上供奉,自然会有修仙手段去保他们。”
没水了,一个降雨术的事,各个宗门自有专人管辖,是以凡人只需要讨好修士便可以了。
他们从不需要……自强。
障月似乎颇觉有趣,合上天书:“大千世界,求存之路终归无聊,取亡之道倒是各有各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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