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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周霭这个人果然很麻烦（第2页）

储意早已习惯母亲这种态度，并不在意，只对那几位太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安静地在沙发一角坐下。

牌局继续，但话题却不可避免地转到了他身上。

另一位穿着香云纱旗袍的太太打量着储意，眼里满是赞赏：“若吟啊，不是我说，你这两个儿子真是没得挑，个个都仪表堂堂。晏清就不用说了，现在帮衬着家里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就连我们小意，瞧瞧这气质，清冷冷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一看就是有出息的。”

“就是就是，”卷发阿姨立刻接话，语气艳羡，“若吟你真是好福气啊！儿子都这麽优秀，还孝顺，知道回来看你。”

第三位看起来更年轻些的太太笑着补充，语气带着夸张：“何止是优秀！我听说小意读书那时候可是不得了，咱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有几个能静下心来好好读书的？你们家小意直接本硕博连读的吧？还是顶尖的医学院！这说出去，谁不羡慕你有这麽个学霸儿子！”

储若吟听着牌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脸上也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她打出一张牌，语气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轻描淡写，甚至有那麽一丝不易察觉的贬低：“有什麽用？”

说着轻嗤一声，“读那麽多书，在医院里累死累活，看人脸色，一辈子都能看到头了。哪比得上……”

她的话没说完，但未尽之意很明显——哪比得上他哥哥程晏清，接手程家的家族企业，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牌桌上的气氛有瞬间的微妙凝滞。

那几位太太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有些尴尬，打着哈哈圆场：“哎呀，话不能这麽说，医生多稳定体面啊……”

“就是，救死扶伤，积德的……”

储意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睫，安静地看着光洁的地板砖上倒映出的水晶灯模糊的光影。

他早已习惯了。

在母亲眼里，他所有的选择，他为之付出努力并感到满足的生活，似乎总抵不上程家光环下的“正途”。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只是那麽安静地坐着，仿佛她们讨论的是另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直到储若吟胡了一把牌，笑着收钱时，才仿佛终于想起他的存在，侧过头，用下巴点了点茶几上的礼品盒，语气依旧没什麽温度：“又买的什麽？跟你说了别乱花钱，那点工资留着自己用吧。”

储意擡起眼，声音平静无波：“一些燕窝和阿胶，给您补补身体。”

牌局又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才散场。储意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起身为几位阿姨添茶倒水，举止得体，却沉默得像个影子。

送走最後一位牌友，关上门，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母子二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烟味和香水混合的气息。

刚才的热闹喧哗陡然沉寂下来，反而生出几分难言的尴尬。

储若吟走到茶几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扫过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才像是终于不得不履行某种义务般，没什麽情绪地开口：“最近过的怎麽样？”

储意站在沙发边，闻言，眼睫微动。他沉默了几秒，然後才用一种极其平铺直叙丶听不出任何波澜的语气回答道：“还好。工作照旧。”

“医院里没出什麽岔子吧？”储若吟又问，依旧没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没有。”储意答得简短。

“听说上周和南城的李总见过面了？”她终于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

“嗯，大哥安排的，打了个照面。”储意如实回答，多一个字都没有。

储若吟似乎对他的这种回答方式早已习以为常，却又忍不住生出几分不耐。

她放下水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终于将目光正式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评估一件物品的完好程度。

“你都27岁了，”她的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提醒意味，“有些事，不需要我时时刻刻在你耳边念叨吧？情感问题，也该提上日程了。程家不指望你联姻，但你总得有个像样的交代。”

储意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半杯已经微凉的茶水，指尖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他端起茶杯凑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微涩的茶水流过喉咙，带来一丝清凉。

储意放下茶杯，擡起头，迎上母亲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涟漪。

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甚至带着点顺从的意味：“您说了就好。”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应允，像是听从安排，但配合他那毫无情绪波动的表情和眼神，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丶彻底的疏离和拒绝。

仿佛储若吟谈论的不是他的人生大事，而是一件与他无关丶只需她做决定即可的琐事。

储若吟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噎了一下，胸口那股刚压下去不久的郁气又隐隐有升腾的趋势。她看着储意那张过分平静丶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漠的脸，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她挥了挥手，像是厌倦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语气重新变得冷淡：“行了，知道了就行。东西我收了，没什麽事你就回去吧，我累了。”

储意再次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他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将门带上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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