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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和程家划清界限。
谢淮茗被如此直白地拒绝共进午餐,却并未显露出丝毫尴尬或退意。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甚至从旁边自如地拉过一把椅子,十分自然地放在了储意对面的位置。
“既然储老师有会务餐,那我就不强求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被拒绝的人不是他,“不过,这不介意我坐这儿歇会儿,聊两句吧?站久了也挺累的。”
储意擡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目光便又重新投向了窗外,显然兴致不高,只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窗外,街对面的银茂大厦巨大的LED广告屏正在循环播放着各色广告。
画面切换间,一张极具冲击力的面孔骤然映入储意眼帘——是周霭。
那张照片似乎是某个高端品牌的全球代言宣传照。周霭顶着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眼神锐利而充满张力,身着剪裁精致的暗纹西装,身姿挺拔地立于光影交错之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兼具野性与奢华的强大气场。
正是他前几天在视频里见过,还夸了一句“挺帅”的新造型。
储意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那屏幕上多停留了几秒。
恰在此时,服务员为谢淮茗端来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暂时隔断了储意投向窗外的视线。
谢淮茗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状似不经意地开啓话题,语气带着家常般的亲切:“说起来,前两天我母亲和储阿姨一起打麻将时,还提起说我们两家人有空应该一起吃个饭,聚一聚。老一辈的总是比较惦记这些。”
储意闻言,视线从窗外收回,却没有看谢淮茗,只是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凉透的水,语气平淡地反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谢总平时工作应该挺忙的吧?”
巧妙地将话题从“两家人吃饭”引向了无关紧要的工作。
谢淮茗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了储意,但对方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某处,侧脸线条冷静而疏离。
他笑了笑,顺着储意的话回答,却故意将话题再次拉回:“是挺忙的,集团刚刚接手不久,很多事情都需要从头梳理,千头万绪。”
盯着储意疏离的侧脸,谢淮茗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有些深沉,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不过……在我看来,工作再忙,也不应该成为耽误寻找另一半丶耽误经营感情的理由。毕竟,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爱情……是爱情。储老师您觉得呢?”
他终于将问题抛了回来,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回避的试探。
储意的视线终于从窗外彻底转了回来。他擡手,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杯中已经凉掉的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冷意。
然後才见他慢慢擡了擡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直视着谢淮茗,语气里带着平时惯有的待人的疏离感,像一把软刀子,精准地划清了界限:
“其实,我不是太能理解,谢总突然给我讲这些关于您个人感情观的原因是什麽?”
说着储意微微偏头,眼神里没有任何挑衅,只有纯粹的困惑,“毕竟,我并不是您的另一半,似乎……也并不需要了解这些?”
这话说得直接又坦荡,像一盆冷水,了当的浇灭了谢淮茗刻意营造出的那点暧昧氛围。
谢淮茗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擡头,顺着储意刚才目光的方向望向窗外,试图找到什麽线索,但银茂大厦的广告屏已经切换成了珠宝广告,璀璨夺目,却没有了他想象中的任何人的身影。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储意,镜片後的眼神深了几分,脸上的笑容却重新变得无懈可击,甚至带上了一点破釜沉舟般的直白。
谢淮茗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绅士般的恳切,却又步步紧逼:
“那麽,储老师,”他注视着储意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是否能看在两家长辈的交情,以及我这份诚心的份上,给鄙人一个……追求您的机会?”
储意听着谢淮茗那番近乎直白的“追求请求”,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很淡,几乎没什麽温度,却像羽毛般轻轻搔过空气,让谢淮茗准备乘胜追击的表情微微一顿。
然後才缓缓的擡起头,不过脸上确实是带着笑意的,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反而像结了一层薄冰。
“谢总,”储意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我觉得,您好像有点被我母亲误导了方向。”
谢淮茗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细微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判断储意这话的意图。
储意并不需要他的回应,继续不缓不急地说道,语气客观丶冷静,不留任何暧昧的馀地:“如果您以及谢家,真正的考量是寻求商业上的强强联合,或者为未来的仕途铺路,积累更稳固的人脉资源……”
他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谢淮茗镜片後的眼睛,一字一句,敲打在对方最现实的算盘上:“那麽,您真正应该花费心思去了解和追求的,难道不应该是我的哥哥,程晏清吗?”
“他才是程家未来的掌舵人,手握实权,能提供的资源和助力,远非我一个小小医生可以比拟。”
储意摊了摊手,姿态轻松,却字字如刀,“我之于您,或者说之于谢家想要的未来,可以说……毫无用处。”
他看着谢淮茗脸上那副完美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才慢悠悠地靠回椅背,做出了最後的总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惋惜般的“好意”:“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谢总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执着于我,恐怕是战略上的重大失误,既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也辜负了两家长辈的期待。”
储意在话尾将“期待”二字咬得格外的微妙,甚至清晰的带着淡淡的讽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彻底回绝了谢淮茗本人,又轻描淡写地将“追求”这件事扭曲成了纯粹的利益权衡和家族策略,仿佛谢淮茗的感情不过是基于算计的误判。
不仅撇清了自己,还顺手将“皮球”和压力精准地踢回给了对方以及背後推动此事的自家长辈。
谢淮茗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镜片後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错愕,有被看穿意图的狼狈,或许还有一丝被如此彻底否定的愠怒。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这番“合情合理”的分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确实对储意存了一点别样的心思,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来说,这点“情爱”在利益面前来说,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储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点到为止就好,从容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西装褶皱,微微颔首:“会议快开始了,失陪了,谢总。”说完利落的转身离开。
———
储意知道自己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无疑是在谢家脸上扇巴掌,只是没想到储若吟兴师问罪的电话来的这麽快,通知他马上去老宅。
会议结束以後,储意才不紧不慢的打了一个车去了老宅。
只是前脚刚踏进程家老宅那扇沉重的黑铁大门,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院内那棵百年老槐树下坐着谁,一个盛着半杯残茶的玻璃杯直接在他的不远处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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