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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三位,亦是身世上有些变故,本是已嫁为人妇的女子,年龄已是二十六,这人当年生孩子时难产,伤了身体,不能生育了,他丈夫后来纳了二房,夫妻渐渐离心,苦熬多年,心如死灰,如今是最信道,早有出家的心思,夫家亦不喜她在家冷淡,不止不会阻拦只怕巴不得,再者这人夕年就有自己的嫁妆,她父母又十分疼爱此女,很肯出那百贯钱,只求有地方收她的。”
苏灵璧逐一听完,心里自然有了抉择,便也不多言,直接道:“不知道可否与这第三位女子见上一面,我需当面观之。”
张掌柜直接应承下来,“这有何难,只怕人家心里也十分愿意。”
这情形便是觉着这第三人适合,张掌柜也就不再多言,妻子娘家那孩儿固然可怜,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况这天下比之更可怜的人还不知有多少,他们升斗小民,又有多少本事能一一帮扶,见着也只能在心里叹叹气罢了。
将这事初步定下,苏灵璧也宽了一口气。旋即,方向张掌柜打听起衙门发下的那张文书,问有没有细则之类。
张掌柜说:“细则确是没有写明,不过听我从弟说,衙门自有内册,捐赠的银钱多少,是按各家寺观大小规模,堂面人数以及度牒数量这些来确定,似玄元观这种,理应是缴最低数目。”
这点毋庸置疑,首先她这里殿堂就三间,一正殿两偏殿,后头的都是住房而已,人数都是卡着被除观的底线来的,怕就怕在,连“捐赠”的最低数目也很不少。
张掌柜直到苏灵璧想直到的是什么,便给他透了个底,“说是不少于五十贯。”
苏灵璧当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就玄元观这样的小观,就且先算是它没有濒临倒闭,算它普通经营下来,平素不过吃点香火,能维持运转,一下何来五十贯钱!一年都未必能存下这么多,非是她信口雌黄,而是她脑中的记忆就是这样的。
若非眼下正空出一张度牒,只怕这关也难过,交不上钱,道观就要取缔资格……
苏灵璧沉思片刻,忽然出声问:“单是利州如此,还是各个府州皆出了此条例政策?”
张文涛一愣,不知何意,却也说:“私下里,我说句不敬上的话,朝廷如今哪还管得住十三州,但说我们利州,以及永州和严州,都只知道是禹王的地盘,所以这条令并非朝廷发下来,其他州府亦无这事。”
张文涛因做生意经常去外头收货,听到的事多,故而知道得多一些。
利州募兵没问题,偏偏附带一条让各庙宇道观“捐赠”,这点钱财绝对起不到什么作用,用作军资里只怕如毫毛入海不见踪影,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一出?苏灵璧只能想到,莫非上面之人特别不喜厌恶这些寺庙道观?
不过也只是一转而逝的念头,很快丢开了去。
张文做事很迅速利索,不两日,一辆马车就停玄元观道下,张文涛领着一位身材瘦削的女子下车,沿着青石台阶拾级而上。
苏灵璧出得门来,看过去,只见女子面容平静,眼眸从容,身形苗条,梳着堕马髻垂于身后。
对方见之,开口道:“想来这位就是苏观主了,妇人闺名沈秋二字,观主有礼。”
苏灵璧微微一笑,道:“随我入内坐。”
这位沈秋见第一眼见之,已经很合苏灵璧的眼缘,气质内敛沉稳,容色又平淡可亲,不会叫人觉得疏离,很有几分出家人之相。她年纪长几岁,恰正是适合,不同于十几岁的姑娘天性多少烂漫,容易跳脱。并非不好,而是小了容易镇不住人,而自己眼下最缺的是帮手。
如沈秋这样的就很好,气质符合,接待香客头一件是让人信服。她自己这个观主就是吃了年纪太小的亏,纵然已是自持,依旧是太过面嫩了。
她从闲话谈起,也讲起对方的身世,暗观沈秋也并不排斥,反而大方讲起来,苏灵璧这才知道,她父母对于女儿脱离夫家入道观修行亦很能理解,早猜到她的念头,并且很是支持她。不由得想,怪道这人眉眼间是以前从容,并无丁点愤懑怨恨情绪。
“既然你从了心,我见你亦有眼缘,如此,便收你入这道观修行了。”
“多谢收容,我亦感激不尽。”沈秋跪伏了个大礼。
苏灵璧亲自牵她起来,“不需如此,之后跟着我拜一拜我师傅就罢了。”
两人相合,张文涛一旁也甚是高兴,“如此是再好不过。”
既已经确定下来,索性一事不烦二主,苏灵璧打算今日跟着一道去一趟县城,早些将沈秋的名字在衙门过册登记。
张掌柜从善如流道:“理应如此。”
随即,三人又坐上马车同去了台衡县,花了办日功夫就将这事给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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