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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欢边按照流程询问边开始环顾起药房的四周。中心药房的大体结构没有变,药物的摆放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那台老旧的台式机亮起的屏幕里画面模糊,打印机停止了工作。除了窗口有些过于狭窄外,好像和她一直待着的药房没有任何差别。
如果忽略外面的一片黑暗的话,江清欢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上夜班。
那薄薄的出院小结很快随着底下的通道飘到了江清欢的手中,拿到手江清欢才发现整张的材质都是用来祭祀的黄纸。
不仅如此,在这个电子处方打印盛行的年代,手中的这张出院小结居然还是手写的。笔锋锐利,上面除了带药外再无任何信息。
没有病人的姓名,没有诊断方式,整张纸上就只有两支蛇毒血凝酶这样的讯息。
她看不到是谁写的,只是拿着小结打开冷藏柜,熟练地拿出了两支放入了筐中。
当然,这样的做法肯定是不符合规范的,江清欢觉得自己的小命都快没了,还要在乎这点操作规范流程的话,就算是有十条命都不够造的。
于是在核对完药品的格式後,她就将两支药物打包好,又通过窗口传递给了窗外那看不清身形与面容的病人。
病人含含糊糊的连声说了几个“谢谢”,江清欢正寻思着这病人还挺有礼貌时。下一秒,她听到了清脆的玻璃声。
肌肤碾压在碎玻璃上时的吱嘎吱嘎声,快速吞噬下液体的咕咚咕咚声,交织蹂躏在一起,奏成了别扭的乐章。
蛇毒血凝酶被退回来了,江清欢看到窗台边缘弥漫着的那层碎玻璃渣,哑口无言。
像是利落地掰开安瓿瓶那样,结实的蛇毒血凝酶被完全掰开,旋即推开的还有拦截到半边的窗口。
窗口大开,漆黑灌入,江清欢的视线里满是那五官模糊的病人。
它的身上在流血,流淌出了一个又一个规整的血窟窿。而纤长的病人,弯曲下了自己的身躯,将尖锐的脑袋抵在了窗户上。
“嗙”
“嗙”
“嗙”
脑袋灌入了窗口,血水止住了。病人勾起了黏连在一起的手指,指向了自己。
“谢谢丶谢谢药师,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这是报酬。”
那手颤颤巍巍的探过了窗口,丁零当啷的不知撒落下了一些什麽东西。江清欢看不太清,过往的知识告诉过她蛇毒血凝酶从未有过口服的给药方式。
但那也只是针对人类,面前的患者很明显已经不在这类范畴里了,所以它只是尽可能采取了让自己舒服的方式吧。
江清欢心想。
眼见着血窟窿被布满瘢痕的类似于肉类的组织覆盖上後,那患者歪着脑袋嘻嘻嘻笑着,蓦地消失在了江清欢的视线里。
窗口被再度关闭上了,江清欢低头望着刚刚洒落的东西,从电脑旁抽出了张餐巾纸,拾捡起来仔细查看。
碎碎的东西,更像是色泽不纯的银,一时半会儿她也无法判断,只好问起了陪伴她到现在的那道女声。
“我是不是来到了别的时间线?”
“聪明,这麽快就猜到了。”
“可是,为什麽这条时间线上的我,怎麽还在做药师啊!”
女声笑得很欢,简直笑到了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没过一会儿,倒是顺了顺气,回复道:
“很明显这工作量比你之前的要少了不少,虽然只有你一个人,而且做的还是阴间的生意,但是我觉得还挺划算。”
“阴间的生意?”
“这里的医院不是原先你所在的医院,而是处于阴阳交界之处。当然医院里每天都会有死去的人类,而那些无人认领,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类灵魂就会徘徊在这里。生病去世的,因为意外死去的,这样的有很多。”
“你的职责就和刚刚那样,完成这些生前的愿望。比如说身体上无法抑制的疼痛,或是精神里造成的巨大压力。我只是举了几个例子,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些。”
“可我又不是这条线上的我,我又该如何回去?”江清欢问道。
药房里没有开空调,但温度还是低得吓人。她不自在的抱紧了双臂,感受着头顶愈发昏暗的灯光,听到了女声的回复。
“嘘,你‘妈咪’来了。”
女声消失不见了,虚无的黑暗里,江清欢看到窗台的映照下,又多了一抹高挑的影子。
“哗啦”窗口被再度打开,这会让江清欢觉得自己不是在药房里,而是在自营的小吃店。只是她没有那种伸缩自如的卷帘门,而只有不听自己使唤的窗口。
影子消失了,江清欢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病人。
或许不是病人,是她的哥哥卫晏池。
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礼貌的微笑,给予了周到的服务:
“这位病人是住院部的还是出院带药?”
“清欢,我来接你回家。”
卫晏池的神情在江清欢看来有些阴郁。搭配着愈发惨白的面容,使得她以为哥哥是在生气。
但好在紧接着,卫晏池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隔着透明的窗户,祂朝底下的通道内伸出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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