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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这里直接下楼,下落时刮起的狂风会不会把她脑子里的鸭子全都吹走?
文钰试着踩上围栏。
没有栏杆护着,她的视野更清楚了。她浑身都浸在风里。她忍不住低头往脚下看,她的脚在瑟瑟发抖。呼啦啦——狂风把她的衣摆吹起,露出一角她的皮肤,凉凉的,她起了鸡皮疙瘩。她的心脏在狂跳,眼睛被吹出了迎风泪。
咚的一下——
她跌下去了。本就撞伤了的後背二次碰撞到硬邦邦的地板,背上的伤势雪上加霜。她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熄屏了,妈妈挂掉了电话。她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仍在发抖的脚,内心里涌上涨潮般一阵又一阵的後怕。
文钰不敢跳。她跌回了平台的地面。
她没有马上下楼。这里很好,离天空很近,周围全是风,什麽嘈杂的声音都没有。她不想回到办公室听同事们背着她窃窃私语的声音,更不想看到他们对着她和对着手机当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嘴脸。
文钰在平台上放空了脑子。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像一颗小石子儿或者一粒默默无名的尘埃,应该会很自由。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乱飞的思绪。
潘羡臣在电话里问她:“你怎麽不在办公室?你去哪儿了?”
文钰回:“怎麽了?”
潘羡臣顿了顿,然後慢吞吞地问道:“你看到了吗?那些照片。”
“嗯。”文钰说,“还有他们的讨论,我都看到了。”
潘羡臣长久地沉默着。半晌,他说:“那些照片截止到现在,不会再流传出去。所有和你有关的议论,也全部删除了。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闭嘴。”
文钰笑了一下,没回话。
潘羡臣分辨着她的笑是什麽意思,过了一会儿,他请求道:“我现在能见到你吗?我想见你。”
“见我干什麽?”
潘羡臣动了动唇,却没说话。他想拥抱文钰,想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想把她嵌进自己的怀里,把她安全地保护起来。但她想见他吗?现在她应该恨死他了吧?潘羡臣後悔自己为什麽会在停车场和那个男的争执起来,他应该先让文钰回办公室,然後把那男的领到没人的角落,朝他脸上丶手上丶脚上丶胸口上狠狠地踹上几脚。
他居然当着他的面把文钰推撞到配电房的金属门上?
那麽响的一声。多痛啊!
想到这里,潘羡臣静下来的心又激烈地跳起来。他刚刚怎麽没动作快一点把温于从车上扯下来,反而被小白和保安拦住了呢?他很想把那男的头摁在地上,然後骑到他身上一拳一拳地打。中学时他就是这麽对付来挑衅他的社会青年的。他一打三四个,自己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但依然恶狠狠地骑在那个青年的身上,一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手挥拳。把人打得满脸是血。
青年服了,再不敢在小巷子里堵他和宁铠,也不敢再问他们要钱。潘羡臣不怵打架,他宁愿自己头破血流,也想把温于打服,让他跪地求饶,让他主动退出。
“潘羡臣?”长时间等不到人回应,文钰问道,“还在吗?”
“在。”
潘羡臣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暴力的想法挤出脑子去。他听到文钰轻飘飘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又痒又疼。
“对不起。”他感受着胸口闷闷的痛感说道。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一颗心会变得很痛,有时候又像浸泡在可乐里一样快乐地冒泡。这样不断地反复,就连痛都令人兴奋和铭记。
文钰没有再说什麽,他们在手机两头沉默着。良久,文钰才说:“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和你挂了。”
她接通了虞仙芸的电话。
“文钰。”妈妈语气严肃,似乎还透着一丝疲惫,她叫她全名,往往意味着要说大事,“你要是真不想给单位的同事发喜糖,那就不要发了,反正这也不影响你和温于结婚。这周五,你回别墅来。我约了温于的父母过来,我们两家人聚一聚好好谈谈你和温于的婚事。把所有的细节全部定下,你们的婚礼,如期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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