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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照儿睨了他一眼,红着脸啐道:“要你包什么包!”
崔璋退回一边,看着她麻利捯饬好自己,将木簪插进乌发里,低着头在案前揉面。假如他娘还在的话,应该也会是这样吧,他想着。
梁照儿回头瞧见崔璋像个呆雁似的站在那里,“好了,酒还没醒呢?我可没工夫煮解酒汤给你吃,亲娘也难得有这般体贴的!”
见他不作声,梁照儿的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喂,你在听我讲吗?”
崔璋应了声,又对梁照儿说:“你这人,竟一点猜不透你的心思。”
见他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梁照儿也顶了一句,“你也一样,我也猜不透你的心思!”
关大娘正是此刻推了门进来,玉梳虽在崔家做事,可她并不认得崔璋,照例问了好后,借着备菜的间隙把梁照儿拉到一旁说:“你别尽糟践自己,读书人都是顶顶靠不住的,戏文里头都说啦‘自古文人多薄幸’!”
梁照儿觑了一眼,无奈道:“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前头老爷的小儿子。他赶到家来了,总不好把他关在外头。”
关大娘“哦”了一声,又与梁照儿咋舌:“那我是不是得去多说两句好话,玉梳还在他家做事,大小算个主子。”
“您想去就去罢。”梁照儿应道。
关大娘摸到了崔璋身边,端着手笑道:“小官人,我是你屋里做事的女使玉梳的妈,你来了有要吃的要喝的尽管记在我账上,也让我老婆子在你面前挂个脸!”
崔璋望了梁照儿一眼淡淡说:“如今我也算不得甚么主子了,倒该随着照儿叫您一声大娘。”
梁照儿调笑道:“按理说你不该称喊我的名字,顺着辈份该叫大娘声姑奶奶才对。”
关大娘连忙摆手,直说没这样的理,崔璋却顺从道:“姑奶奶。”
这一声给关大娘吓得连连后退,“小官人可别作弄我老婆子。”
外头来了个熟客,猛嗅了一口胡饼的油香气,又往里头一瞄好奇道:“梁娘子,今日店里好生热闹,你官人倒很体贴,还来前头帮你。”
梁照儿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崔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堵了回去,“这位客官以后常来。”
那食客笑嘻嘻地挤了挤本就不大的眼睛说:“自然,自然。”
近来新征的工匠和民夫已经在港口开始修堤,梁照儿的食肆生意被带着也红火了不少,她本欲和崔璋好好掰扯一番,却被一个接一个的客人绊住了脚。
“娘子,下碗热干面,还是这东西得劲,吃了管饱。”一浑身亮着油光的汉子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在外头喊了声便自顾自地进来坐在大堂里。
来吃早餐的不在少数,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和应征的民夫。食客们三三两两地拼成一桌,正在外头讲得热火朝天。
梁照儿应了声,下好了面就端了进来。侍候好了客人,她对着崔璋小声道:“前头人多,你到后头呆着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等梁照儿再忙完了,欲去后头寻崔璋时,却只发现他留下的一张字条,上头笔走龙蛇地写着几个大字,“回了,勿念”。
他以为梁照儿不识字,还贴心地画了一幅插图,上头是一个小人挑着包袱走在路上。
梁照儿将纸条拧成一团丢到一边,心道:谁要挂念你?
等到早餐卖完了,梁照儿才坐在包厢里同关大娘一起算账。她不会用算盘,只能坐在一边看关大娘拨拉。
“这样算下来,若是每天都能有今天的进账,别说缴清房租了,再从黄爷那赁两个小奴来也够够了。”关大娘笑着说。
梁照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请人来干活倒使得,买两个小奴却让她觉着有些不妥。她道:“自己做也就是了,何苦多养两张嘴吃饭。”
关大娘点了点头,“也是。”
一朝秋暮露成霜,霜降的时节早晚冷,梁照儿摆了一屉从果铺里买的软柿放在窗沿上,有食客来买早餐,她便笑着说:“霜降吃丁柿,不会流鼻涕,诸位官人娘子们拿个软柿去尝尝。”
“娘子心善,这样好的果子便赠给我们了?”有食客问道。
梁照儿笑着说:“这些果子哪里比得过各位常来给奴家捧场的情谊?”
一位小娘子说:“娘子真会说话,梁家食肆的东西又干净又便宜,咱们也情愿不是?”
梁照儿趁机推出食肆的新品,她笑着说:“娘子若是吃着这柿子好,也可尝尝这柿柿如意酥。”
她打开了另一个竹筐,里头摆着圆乎乎的一堆捏成柿子模样的糕点,看着即讨巧又可爱。
“柿子可是个好东西,不仅清热润肺、健脾益胃,还能解酒毒,家里官人爱吃酒的不妨买些回去。”
梁照儿这番话一下子抓住了围在
摊前的小娘子们的心:“吃了如意酥,来年必定事事如意!”
娘子们听的心动,一人要了一小包。梁照儿边收钱边装糕点,又说:“娘子们吃的好了,不妨替奴家宣传宣传。四时节气,梁家食肆都有应季的吃食,各位不妨多来瞧瞧。”
正巧碰见李鸿从渡口巡视了一圈回来,他腋下正夹着放图纸的竹筒,手里还攥着半张凉了的饼。
梁照儿将摊上的事情交给关大娘,立刻提了三小包如意酥叫住李鸿,“大官人,老远就瞧着您过来,官人事忙奴家不敢打扰,可瞧见了不孝敬一番就说不过去了!”
她将如意酥推到李鸿手边,“这是新做的如意酥,官人赏脸尝尝,若觉着不错这还有些尽管带去与同僚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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