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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好,这一说,段文裴只觉得肩胛处酥痒,已经痊愈的箭伤开始隐隐作痛。
他清浅地哼了声,不辨喜怒。
南絮深知自己失言,尴尬地转开话题,“陛下留伯爷在宫里那麽久,是为了上次刺杀的事?”
说着,馀光不忘留意身侧之人的神情变化,妄想从中窥探一二,奈何这人深邃的面容没有半点起伏,如入定般淡淡地嗯了声。
南絮有些郁闷,怎麽又成闷葫芦了?
若不问清楚,心里总牵挂着事,南絮只得撑着下巴,继续道:“可有论断?那些刺客当真是蜀地派来的?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粉腮上,她尽量让自己的问题看起来合情合理,目的性不那麽强。
段文裴看在眼里,只当不知,半晌才道:“你很好奇?”
南絮忙不叠的点头,何止好奇,她就想知道事情到底有没有像太妃担心的那样严重,若真有个万一,侯府和太妃也能提前想些应对之法不是。
“毕竟我和伯爷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关伯爷的安危,我怎能放心的下。”这话早就在脑子里打转,说出来完全没有负担,她亮晶晶的双眸望过来,满脸真诚,晚风扬起车帘,千家万户灯火映照下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段文裴有瞬间的失神,很少能听见这样偎贴的话,即使不是真的。
他收回视线,语气放缓,“没什麽论断,线索在入蜀前就断了,李君己这趟西行注定徒劳无功,陛下留我是为了别的事。”
南絮挑眉,有些不信,“当真?”那白日里李湛是哪来的自信把她堵在宫道上,还说想知道什麽都可问他。
“不信,问我做甚?”许是白日里面圣太久,马车里又有几分闷热,段文裴长腿前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靠进车厢内阖眼假寐,简短的几个字从喉间挤出,低沉暗哑。
身姿舒展开,石榴红的衣衫很好地勾勒出他的宽肩劲腰,南絮想起昨晚指尖碰及他肌肤紧梆梆的触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鬼使神差道:“我不问自己的夫君,难道去问旁人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刚才疑心段文裴说话真假的不是她。
马车拐过御真坊,出了闹市,回应她的除了外间的安静,还有身侧之人的沉默。
左等右等等不来他的回应,南絮觉得无趣,索性当他睡着了,趁着四下无人,撑开车帘趴在车窗上往外瞧。
御河边的垂柳摆动着腰肢,轻抚着雕刻各异的石头栏杆,河风拂面,顿时燥意全无,南絮畅快地呼吸。
果然,不和他待在一起才能肆意些。
直到尚不算熟悉的建筑物映入眼帘,刘回的声音传来,伯府到了。
南絮放下车帘,回身坐正,等着段文裴这个一府主君先下车,不曾想他依旧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没变。
她扯了扯他的的衣袖,“伯爷,下车了。”
没人应他,南絮往前探了探,“段文裴,醒醒!”
正要继续喊时,昏暗中划过一道幽芒,再擡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南絮微怔,忙起身隔开些距离,她自顾自地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身侧之人已然优雅地抻了抻压皱的衣角,准备下车。
眼前人影晃动,南絮正待起身,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还可以问李湛。”
车帘幌啊幌,狭小的车厢里因为少了个人略显空荡。
南絮看着伸出的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回她刚才所说的话?
是不是也意味着,李湛在宫道上拦她的事已经传进了他的耳中。
透过车帘,那道挺拔的身影隐没进府门後,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仿佛刚才的话并未出现过。
南絮兀自摇了摇头,想那麽多干什麽,知道了翼王没事,她也就不再需要顾着段文裴的心情。
扶着玉茗的手下了车,让赶来伺候的下人把宫里赏赐的东西拿进去,南絮与段文裴背道而驰,回了最西边的院子。
*
夜里刮起狂风,把支摘窗外的竹子吹得东倒西歪,呜咽的风声伴着簇簇的竹叶响声怪吓人的。
南絮惊醒,正看见竹影狂扭,烛火轻摇,手边是半翻的书卷,她竟然看书看睡着了。
正巧蒋嬷嬷进来,带着个半大的丫头回话。
说是刘回让人来告罪,段文裴今晚歇在书房,不过来了。
烛火已燃烧过半,南絮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人熄了烛火安寝。
她原也没等他,只是抵不过蒋嬷嬷一再劝告,刚好时辰还早,这才拿本书装装样子。
如今人不来,正合她的意。
打发了传话的丫头,玉茗和玉祥上前服侍,蒋嬷嬷也施施然上前搭手。
“夫人,这才新婚第二日,若传出去…”
“嬷嬷!”南絮打断她,有些无奈,“这是伯府,谁敢传主子的不是。况且你没听见说嘛,是要处理些事务,怕太晚过来搅到我睡觉,这才睡在书房,这也是对新婚妻子的体恤。”
说完又适时地红了脸,难为情地添上句,“昨晚伯爷待我极好,嬷嬷是过来人,总得让我休息休息吧。”
这话果然有用,蒋嬷嬷哪还有不依的,只能笑着闭嘴,临走前还不忘给南絮掖了掖被角。
关上房门,瞧着里间烛火渐熄,蒋嬷嬷往东边望一眼,转身去了厨下。
白日里趁着空闲,她专门打听了姑爷的喜好。
这个时候,她可得帮着夫人笼络笼络姑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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