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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朝了,听着宫门上一声比一声响亮的鼓声,段文裴没有犹豫,“是秦氏,也是赵明丞。”
宣武帝没有说话了。
他俯视着宫道上来往的宫人,神色复杂。
其实当初,留下段文裴还有个原因。
他与他有着差不多的身世经历。
先帝,不也是不喜他这个儿子嘛。
殿门外响起有节奏的叩门声,是郭槐在提醒他上朝的时间快到了。
宣武帝收回视线,转身走近,拍了拍段文裴的肩膀,“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回去,亲自料理他们。怀州,并非朕不同意,只是先前已经答应了李君己,这事交给他去做。你也明白,朕在这世上如今就这一个妹妹了,总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这是不准他入蜀了。
段文裴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失望,但很快,他又把脸上露出的情绪一一掩藏起来,恢复了平静。
他躬身低头道:“臣,听陛下的。”
宣武帝但笑不语,眼里是化不开的阴沉轻蔑。
他不喜欢别有所图的恳求,他更喜欢自己掌控的生杀予夺。
*
临走前,宣武帝让段文裴先留下,说有人想见他一面。
说着宣武帝出了大殿,殿内屏风後转出一个人来。
段文裴没想到,想见他的人是静仪公主。
“伯爷很意外?”
段文裴看她娇笑着上前,不动声色地後退了几步,“倒不是意外殿下,只是没想到陛下会在议事的时候留公主在此。”
静仪只当没看见他的疏离,又往前走了两步,长长的宫裙下摆因为她的动作在锃亮的金砖上旋出了朵艳丽多彩的花,“伯爷真是少见多怪,别说陛下留本宫在此,就是哪天携着本宫一同上朝,也不是什麽奇事。”
看着她轻佻狂妄的嘴脸,段文裴甩了甩衣袖,离她远了些。
他沉声提醒道:“公主有事说事,这些心思还是别在臣面前说为好。”
静仪却不想就这麽放过他,她快走几步干脆站到段文裴面前,仰头凑近了了瞧他,“伯爷真是无趣,本宫不过说着玩嘛,何必这麽认真。像你这般无趣的人,南絮是如何忍受和你同床共枕的?”她说着神色一变,掩唇讥笑,“哎呀,你看本宫这个记性,本宫怎麽忘了,自成婚到如今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行周公之礼。”
“哈哈哈哈,魏阳伯,到底是你不行,还是南絮心中另有他人呢?”
她笑得不能自己,仿佛亲眼所见般。
段文裴不由想起那些在秦楼楚馆门前招客的老鸨,虽身份不同,但行事却大差不差。
他这麽想得,也这麽说了出来。
”公主若有兴致,留着这些笑意去春香楼门前站上一站,估计也是一段’佳话‘。
静仪笑声戛然而止,喝斥道:“大胆!敢如此侮辱本宫,来人…”
段文裴却已然不想陪她耗下去了,转身就走。
静仪还未说正事,哪里肯依,快走几步拦住他,“魏阳伯,即使你和南絮没有夫妻之实,可她名义上也是你的妻子,你就这麽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如此觊觎你的妻子,而无动于衷?昨晚你也看见了,他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啊——”
她张着嘴,嘴里却没有声音。
段文裴收回点xue的手,淡淡道:“公主有闲心操心臣子的家事,还是想想如何与驸马爷重修旧好吧。”
*
南絮看着整个人呆坐在窗前一言不发的殷瑞珠,心里有些着急。
从御林卫把她送回来,她已经在窗前坐了将近两个时辰了,不管南絮如何逗她,她都无动于衷。
不吃不喝不休息,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
帘子轻响,是殷夫人端着米粥进来了,她感激地看一眼南絮,坐到殷瑞珠旁边,轻声道:“好孩子,你有什麽心事说出来,只要说出来就好了。”
“你看,阿絮在这已经陪着你坐了一个上午了,你不累阿絮也会累的,你和她那麽要好,肯定不希望阿絮累着对不对。”
殷瑞珠眼珠子动了动,却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
她眼神是空的,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南絮心里一痛,走上前扯过她的手,故作严肃道:“殷瑞珠!你给我振作起来!不就是被人骗了嘛!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以前不是挺能的吗?说什麽要像男子汉大丈夫无拘无束地行走在天地间。”她说着说着心里的酸楚上涌,声音也不觉放低,“好瑞珠,都是我的错,要要是我当初在天香楼多留个心眼,便会早点发现端倪,也不至于叫你一个人承受这麽多。”
感受着南絮手心的温度,殷瑞珠总算有了丝反应,她转头看着南絮,眼泪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殷夫人心疼得无以复加,忙抽出锦帕给她拭泪,强撑着笑道:“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南絮也以为她是缓过来了,正想叫人递水上来,岂料被她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骇得定在了原地。
她哭着断断续续地说,“怎麽办,我好像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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