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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生辰时,他送她的那对紫玉耳坠一模一样,他便忍不住多问了句。
“是先前允诺,要赠你一只新的荷包,绣一对呀。”江鹤雪眨眼。“你忘了?”
沈卿尘不应,她便当作默认,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早知你忘了,我便不绣了。做针线活还是太难捱了,坐得腰酸背痛,也绣不好多少……”
“不急。我陪你。”搁素日便会立时要她停下的沈卿尘却是低声。“聊些旁的来解闷。”
但他这般提议了,江鹤雪绣了半日,便发现他当真是无趣古板至极。
只消半日,便搜肠刮肚地寻不出有趣的话题了,只好命人买了一摞话本子,讲予她听。
但那故事换汤不换药,她早早便读腻了,只是他嗓音实在好听,温冽清冷,同她说话又格外温和,似春来雪水消融,如何听也不腻。
春意渐暖,流水般平静淌过的日子却在某骑,江鹤雪午歇醒来没瞧见沈卿尘时打破。
一问才知,竟是被恒顺帝急诏入宫了。
江鹤雪当即驭马追进了宫。
一路上浑浑噩噩地想了许多,也只能想到周苏两家之事。
只想便是要苛责他,便连自己也一并苛责进去。毕竟当初向恒顺帝上报的人,是她。
及至她听清乾清宫内的对话。
却是关于仁姝郡主。
“她和亲异邦时,臣弟还不足三岁。自也不会作画。”沈卿尘语声平静得一如既往,但细听,便听出其中些微的哑意。“父皇昏聩,未曾为她封妃,宫中自也未留她的画像。”
“仁姝寺的那座雕像……快二十年了。时日甚久,又不曾翻修,臣弟都记不清她的样貌了。”
“元服伊始,也想过翻修,可那时她的五官便已模糊,思来想去,怕是要臣弟这般无甚印象的人翻修,会愈来愈不像她,便一直搁置着。而今,更是无从下手。”
“她在臣弟心中的印象,而今只剩幼时哄着安眠的小调。可每每想起,便又觉着,是这把嗓子让她入宫。臣弟却与父皇一般无二。”
“而今苏氏倒台,臣弟只想重修仁姝寺,让她以己身之名重立于世。”她听到清脆的跪地声。“还望皇兄恩准。”
江鹤雪僵在原地,一动未动。
只想恒顺帝与沈卿尘也算兄弟情深,这点小事,当会应允的。
可屏风之後,中年的帝王却是轻笑出声。
“你知晓她姓甚名谁麽?”恒顺帝问。“‘栖鸾’,只是她为贡女的封号。”
“你淡忘她样貌,不知她本名,如何能为她正名?”他徐徐问。“除却仁姝郡主,她有何可选?”
平静的话音却令江鹤雪听得心寒,似隆冬腊月还被人沉入冰窟。
“起来吧。”殿内,恒顺帝亲自起身,去扶他的手臂。
沈卿尘却未起:“她总归不该是苏氏旁支女。”
“昭华,”恒顺帝并未再扶,起身,缓慢地踱步。“纵是亲缘淡薄,那仍是朕的母後。”
“朕是明君,亦是孝子。”
“纵容你至今,已是因着周苏两家确实重罪加身,又瞧在你身为国师,卜卦测算,于国奔忙多年的恩赐。”
“天家从不谈情。”
他并未再劝沈卿尘起身,可只过了不足一弹指,长跪的青年便直了身,脊背笔挺,身形如竹。
“是臣弟多有僭越。”他开口的嗓音一如素日冷淡。“皇兄恕罪。”
恒顺帝摆了摆手,不与他计较。
“月底殿试,辅考除却礼部尚书,原是定的谦儿,只他近来不知在烦忧何事,朝会竟都敢失神,便免去了。”他道。“你来?”
沈卿尘并未立时应下。
“怎的?”恒顺帝微眯眼。“有何要事?”
“王妃近来香铺得闲,成日待在府中。”须臾,沈卿尘低声。“臣弟无趣,府中也无甚乐子可寻,担忧她烦闷。”
“那便叫她或在京城内走走,或约女郎们小聚,焉有你一直陪候在侧之理?成婚已逾百日,她还这般散漫?”
沈卿尘长睫微垂:“并非王妃之意。”
“哦?”恒顺帝一抚美髯,饶有兴致。“是昭华之意?”
“朕将你一手带大,怎就不知,你还是个黏人性子?”
“臣弟去。”沈卿尘不愿听他唠叨,应下,福身告辞。
“要走这般急?”
“臣弟入宫时,王妃尚在午歇,也未及留信予她。这时间早该醒了,若是瞧不见臣弟,恐……”他语声稍顿。
江鹤雪大抵也不会关怀他是否在府中。或许还会庆幸他不在,能光明正大地收拾几箱行李,不必绞尽脑汁地编造理由去诓骗他。
“臣弟先行告退。”沈卿尘只这般拱手。
可他未曾料想,方绕过屏风前行了半步,便被候在外的少女紧紧抱住。
怔愣之间,沈卿尘听到她喃喃轻唤:“夫君。”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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