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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
在关战俘的营帐中,那对“碗筷”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而在他们面前是一改往日温和形象的钟应祁。
钟应祁坐在虎皮椅上,身形放浪不羁,浑身散发着一股匪气。苑茗随姜楷来到这里,一眼便见着这样的钟应祁。
苑茗说不上钟应祁该归于哪类人,在两世短短几日的相处中,一开始苑茗认为钟应祁是悍将,杀伐果断,顶着脸上可怖的伤疤从边疆杀到皇城,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是人们既害怕又敬畏的元帅。
然後,是重生以来首次与钟应祁相见,他靠在门边,规规矩矩的门框因他的身形显得不具约束,有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恣意潇洒,不像一位能堪大任的将军。
在养病的日子里,苑茗又觉得他是一位儒将,读书人出生,时常一手墨香一手茶香,斯文儒雅,加之待手下将士温和,军中好评一片。他的领兵才华,作为“手下败将”的苑茗不得不认。
而现在……苑茗想,她又见到了另一面的钟应祁。
姜楷对这样的钟应祁见怪不怪,他对苑茗道:“此时钟将军正忙,我们不妨欣赏一下钟将军审讯的英姿。”
“你对钟应祁还挺崇敬的。”苑茗道。
“这话我认,能做钟将军下属,乃是人生之幸。”
苑茗有些吃惊:“这样啊?”
在苑茗琢磨钟应祁全身上下的优点时,那对“碗筷”可不太好受。他们四周摆满了形状各异的刑具,尖的丶圆的丶宽的丶窄的,越看越是害怕,尤其是面前杀他们像捏死两只蚂蚁简单的钟将军,二人的两腿都在打颤。
细竹竿:“阿古,都怪你,偏要去打什麽野味,现在好了,咱们要成野味了!”
胖墩子:“格尔,你能少说两句吗,留点力气等会向祈国将军求饶,梁国人还不值得咱们为他们丢命。”
钟应祁目光似鹰隼之锐,他缓缓擡起眼眸,脸上没有震慑敌人的怒气也没有不怀好意的打量,很平静,仿佛在衡量,又似在判断。
他长得无疑很好看,军队中总有人会提起这点,但他的五官有一种魔力,越是平静,越能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苑茗静静观察着,心想:让我见识下将军的实力吧。
钟应祁淡淡开口:“阿古丶格尔,你们是为梁国卖命吗?”
很平静的提问,格尔与阿古却皆是一惊——这祈国将军竟能听懂异族语。苑茗也是吃惊,因为会讲蛮语的祈国人不多,尤其是达官显贵更少。
原因就在于蛮族每年都会在寒冬腊月来祈国打秋风,他们三两结队越过漫长边防线,让祈国防不胜防。朝中曾有大臣为这种情况争论三天三夜,一方认为,蛮族虽势小,但夹在梁国与祈国之间,谁能知晓三三两两的蛮族人中有没有敌国的探子。更何况蛮族人进了祈国可不会安分地待在深山里,他们会做起土匪勾当,让边境百姓怨声载道,应当想办法出兵消灭。
另一方主张,梁国探子想来祈国拦不住,蛮族能进祈国,探子花点心思也就进了。主要是祈国与梁国实力相当,若没有蛮族部落作缓冲地带,以後战事频发,更无安宁之日。
两方吵来吵去,最终握手言和,将蛮族这口大锅扣在了边防将士的头上,他们则安心享受俸禄去了。
于是乎,祈国将蛮族视为围绕食物的饭蝇子,眼见眼烦,心想心烦。
所以,人会在乎苍蝇的语言吗?
阿古丶格尔震惊过後,更显谨慎。
阿古压下恐惧,勉强道:“祈国的将军,你想问什麽尽管问吧,我们只是拿食物办事,本是为活下去,现在被将军捉拿,什麽都愿说,我们分得清轻重。”
“识时务者为俊杰。”钟应祁不吝惜自己的赞赏,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直截了当道,“阿古丶格尔你们费尽心思带进的血是什麽?将你们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可饶你们不死。”
……
苑茗预想中的极刑酷罚丶哀嚎震天都没有出现,钟应祁宛如与朋友闲聊,就把阿古和格尔知道的事情摸透了。在他们交谈中,钟应祁保持得体的微笑,他润物无声地接过对方话语,语气轻缓平和,没有一丝攻击性,适时地提出某个节点上的遗漏,让人如沐春风,毫无防备。
言毕,钟应祁甚至请那二人喝了两碗白粥,要是北疆军营不那麽穷的话,还能给粥里加几块肉,奈何就是这麽穷。
钟应祁朝苑茗与姜楷走来,他第一句询问了苑茗的身体状况。他面上与阿古丶格尔交谈时的神情还未褪去,整个人温和的好像要溺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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