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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茗平复心情,举着火折子,近看洞壁上的宝剑,越看越是心惊。
记忆追溯前世,在暴君苑茗弥留之际,钟应祁提着一把宝剑缓缓向她走来,而那把宝剑也雕有鹰头。
“殿下,你怎麽到这儿来了?”佘佑骤然从暗处走来,眼神晦涩不明。
苑茗没有一丝惊讶,侧身对着他,火光只照出她半边脸的轮廓,看不出情绪。
“以前我为佘将军感到惋惜,将军打了一辈子胜仗,好不容易功成身退,却舍弃一切,隐居山林,人们赞扬将军淡泊名利,我却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在女帝面前保下将军。”
“殿下无需自责。”佘佑点燃洞内火烛,黑暗消退,一瞬间亮堂,两人都无法借助黑暗掩盖神色。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人之常情。帝王那麽多,能被世人广泛称赞铭记的也就那几位,我们也不必对女帝要求苛刻。”佘佑又露出那抹慈祥的笑,仿佛对苑茗先前闯入山洞而激起的对峙,早已置之度外,没有丝毫挂怀。
苑茗面色波澜不惊,嘴上的话语却泄露几分情绪:“佘将军,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夫也不是有意要欺瞒殿下,只是心有牵挂,注定做不了闲云野鹤之人。”佘佑对苑茗微微颔首,自顾自地离开洞xue。
苑茗看了一眼雕有鹰头的宝剑,收起眼眸,跟上佘佑步伐。
天光就在眼前,佘佑却突然停住,转头对苑茗道:“殿下以後要如何与皇女相处?你们毕竟是亲姊妹,当真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见苑茗不答,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再给老夫几年时间吧,殿下也看到了,如今还只有兵甲,成不了气候。”
望着佘佑的眉眼,佘佑为何要帮我?这种感觉又出现了,一股真相即将破土的如释重负在苑茗心中挥之不去。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谢谢。
佘佑满眼欣慰,若不是洞口有亮眼的天光,苑茗就能看见此刻佘佑湿润的眼眶。
二人无言地回到木屋,现在已是申时,黑暗中埋伏的野兽也在蠢蠢欲动,苑茗对茹兰道:“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我们再回北疆军营。”
茹兰两手一摊,“我们压根就没什麽东西。”
翌日,苑茗与茹兰拜别佘佑。回去的路上,茹兰望着苑茗背上崭新的大刀,由衷赞叹:“这把大刀真好看。”
建造刀柄的紫檀木精心雕琢,纹理清晰。刀镡部分,以纯银打造,雕刻着遒劲有力的“茗”字,刀刃泛着冷冽的银光,如同月光撒在雪原之上,锋利无比。完全是为苑茗量身打造的一把宝刀。
临走前,佘佑将这把宝刀赠予苑茗,说是长辈送给晚辈的礼物。苑茗很是喜欢这把宝刀,对佘佑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晚辈礼。
茹兰笑道:“这一趟虽是惊险了些,但收获一把宝刀,也算不虚此行。”
苑茗笑得狡黠:“这把刀是我的,你可没得到什麽东西哦。”
茹兰的脸一下子耷拉,闷闷不乐道:“知道了,我这不是为你高兴嘛。”
苑茗停住脚步,突然正对着茹兰,在其眼前伸出右手,勾唇道:“看我的手。”然後变戏法般,变出一把精致的小银刀,塞到茹兰手里,满脸求夸夸的表情。
茹兰思索一下,恍然大悟道:“难道这个就是商铺常说的……赠品?”
苑茗面容晴转阴天,急忙解释道:“这个不是劳什子赠品,这是皇家御赐之物,于我而言意义非凡。这几日我左思右想,你陪我出生入死,我总不能让你两手空空,不然太不像话了。”
苑茗指着茹兰握住的小银刀道:“它是当年西域诸国进献的礼品之一,在我还是皇女时,它被女帝当作及笄礼物赐给我,也能称得上金贵二字。几年前意外交给佘将军,就再没拿回来,这一次佘将军物归原主,而我如今一贫如洗,它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礼物。”
苑茗转过身,柔声道:“这把小银刀适合随身携带,平常用来切切草药,遇到危险时还可以防身。等你拿得起大刀了,我就给你锻一把大刀,再和我学刀法。”
“啊……”茹兰有些讪讪,“我有一把小刀就可以了,大刀我耍不动。而且……”
茹兰忍不住一笑:“我发现你好喜欢送人刀子呀。”
两人一前一後走着,苑茗的思绪又飘回前世,她用那把小银刀结束了暴君生涯,也算是个好寓意。
钟应祁的刀痕面容又浮现在她脑海中,苑茗默默祈祷,愿他那边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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