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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黛意的眼眸隐隐泛红,一滴剔透的泪落在云钦指尖,她都想起来了。
那段时日太过痛苦,她曾希冀地望着寒潭边那些来往之人,希望他们能带她离开那个炼狱一般的地方。
她曾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可换来的都是被嫌弃,被驱逐,在被千相彻底毒瞎之前,她拄着一根枯树枝,磕磕绊绊最後一次来到寒潭边,她看不清岸边之人的容貌,但她依旧想再试一次。
直到千相察觉到她的心思,警告她,她还有爹娘被天阙所控,敢离开,亲人便会死。
所以,纵使云钦後面依旧希望姜黛意再次出现,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去过寒潭边。
“甘愿让你隐瞒身份七年,并非一时兴起,也并非玩闹,我予你祈望,你还我生机,我们之间的纠缠,早就已经无法割离。”
云钦略略垂首,与姜黛意平视,他的眸色之中一片释然,“往昔之人已逝,妹妹,你可愿留下来,看着我,与我一同,亲手将这个世道变得更好?”
【你别不开心了,如果你心无所依,不如,努力让这个世道变好……】
姜黛意当年对云钦之语,犹声声在耳。
云钦笑意清浅,如春阳化雪暖玉生辉,他道:“所以,可以不要离开吗?”
姜黛意没想到,云钦竟然在心底压下了这麽多事情,只是此刻,她擡眸问:“可我,要以什麽身份留在云家呢?”
云钦道:“你可以依旧是我的妹妹,云家的人,天下的人,不会有任何异议。”
姜黛意有些沮丧,事情总是有些难以捉摸的不对劲,可是如今的形势,却又难以扭转,实在是发展的太奇怪了,让她觉得极其不安。
云钦望着她神色间的犹疑,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晦。
“怎麽,妹妹不愿意吗?”
迎面拂来的风有些凉,姜黛意瑟缩了一下,她气若悬丝,唇瓣轻扬,道:“我可能……”
“妡妡?”
一身素衣的云俪夫人走了过来,她看着云钦与姜黛意二人,叹息道:“世事无常,不必介怀,黛意?”
姜黛意没想到云俪夫人会这样唤她,她略欠身向云俪夫人行礼,可嘴边却再叫不出那一句“姑母”。云俪夫人看向云钦,云钦淡淡颔首作礼:“姑母如何过来了?”
“我来看看妡妡。”
姜黛意被云俪夫人扶起来,她对姜黛意道:“妡妡,我还是这样唤你可好,如若你不愿,我也可唤你黛意。”
姜黛意没有回答她,只问:“姑母不怪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吗?”竟然还能顾虑她的情绪,怕她不喜别人之名。
云俪夫人望向外头的白幡,沧然道:“逝者已逝,何必执着,自该珍惜当下之人。”
姜黛意胸口闷痛,她的内伤还未痊愈,她轻声道:“姑母,对不起,我不能留在云家。”
云俪夫人闻言微惊,她暗自看了一眼身侧立着的云钦,果然见少年微微冷下了脸。
“妡妡,你当真做好决定了?”云俪夫人还想劝。
姜黛意退後一步,朝着二人作礼,她字字感激,向二人道别:“承蒙姑母与哥哥多年的照拂,我本便已占了别人的身份整整七年,如今无论如何也不应当再继续下去,云妡小姐既已魂归故里,我自当离开。”
云钦闻她所言,掀眼望着檐铃,无声冷笑。
姜黛意告别之後转身想走,却见院外忽然涌进许多暗卫,是云钦的人。
云俪夫人并不惊讶,她早就知晓云钦不会轻易放姜黛意离开,那日在小郡城的谈话,犹在耳畔。
那日,云钦自来隽舒如玉的面庞上,少见地出现了几分执着,“姑母,我已无法任她离开,我想让她时时刻刻与我在一起。”
云俪夫人问他:“难道你竟对她,生出了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
云钦拈磨着指尖瓷瓶,认真地思索了须臾,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之情,大概是,也大概不是,但不论是不是,我都不会放她离开,往後晨昏春秋,她只能待在我身边。”
檐铃之声悦耳,云俪夫人看着一院子的暗卫,却也有心无力,她如今根本无法阻扰云钦的决定。
姜黛意心中生出寒意,云钦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得要限制她的自由吗?
她看向云钦,客气唤他:“云公子,你要做什麽?”
云钦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雅,他脚下步伐微动,逼近姜黛意,“妹妹,这里便是你的家,你还想到哪儿去?”
姜黛意袖下小簪捏在手中,她淡淡警告云钦,“哥哥,你要逼我对你动手吗?”
云钦闻言主动将她手中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胸膛前,温声道:“妹妹可以试试,你全盛时亦不是我的对手,遑论现下内力只馀三分。”
姜黛意将簪子抽回,摔到地上,略有些恼怒地看着云钦,对他说:“你是疯了吗?”
云钦毫不掩饰眼底一些晦暗的情绪,告诉她:“只要妹妹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便不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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