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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缓缓向上——不期撞入青年漆黑深邃的眸底。
许久未见,江聿神情依旧是贯有的客气疏离。
“燕燕。”
像是看不到她此刻的模样,他问候的十分自然。
没有任何追问前因后果的意思,这种不按常规套路出牌,也让辞盈事先准备好的那套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她纤细的腰身在颤。
水珠从梢脖颈一路滴入衣领,湿透的布料紧密贴合着躯体,往常身前束缚的绸布也松散开。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形容有多狼狈。
“咳、咳咳……”
辞盈咳了两声,难堪的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但思及面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还是硬着头皮扯住对方衣袖。
指尖一动便搭上青年袖袍。
深色水渍泅染开,沾湿那片皎洁。她这才意识到,江聿离自己极近。
尽管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对方目光落在自己顶。
沉甸甸的,带着重量。
那种被水淹没,密不透风包裹以至于难以呼吸的感觉,似乎又涌了上来。
少女张嘴喘息,湿漉漉的丝贴在白皙腮边,一双眸子盈盈含泪,透出可怜哀求,轻声喊他。
“阿兄……救我……”
寒雾萦绕,泡在水里的双腿冻得快要失去知觉。
她咬着下唇,想着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算他平日再怎么不待见自己,但念在故去母亲的份上,也总该帮衬一把……想是这么想的,辞盈心里却始终没底。
几年少有相处,这位兄长似乎变得更加难以琢磨。
江聿没有拂开她,也没说话。
心口砰砰直跳,生怕搜查的侍卫去而又返,辞盈鼓足勇气,抬头对上那道视线。
夜色浓如翻墨,青年眸若点漆,隐着能看穿一切的锐利。
她颤颤又溢出一声,“阿兄……”
这次,那只戴着雪色手衣的手,探到她面前。
“还能站起来吗?”
低沉温静的语声从上方传来。
辞盈小心翼翼抓着他的手,一个能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双膝面条似地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从中药起她杀了个人,跑了这么段路,又在水里躲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汗水就没干透过。
眼下紧绷的那根弦一松,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肩背倏地簇拥上一片暖意。
江聿解了那件鹤氅披在她身上,微侧过身道。
“上来吧。”
他要背她。
女子出嫁,由兄长背着送上花轿,如此也不算逾越。
奈何衣内那块绸布已经滑落至腰际。
辞盈甚至不敢站直。
心底挣扎一番后,怕他嫌自己扭扭捏捏直接拂袖而去,还是扯紧鹤氅趴到对方背上。
常年病弱的青年肩背宽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单薄。
与幼时记忆中相差甚远,宛如凌霜梅树完完全全舒展开虬劲筋骨,颀长俊挺。
他与她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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