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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泉低头一看,这才觉衣角上沾了片枯叶,忙摘下来道。
“郎君勿怪,瞧见有人捡到一只燕子,想送回巢,便搭了把手。”他挠挠头,“可惜它伤了条腿,这冬末春初寒气未散,就算送回去恐怕也活不成。”
燕鸟南方越冬,开春北归。
但近几年天灾地孽,连南地也逃不过风雪肆虐。不少动植物难捱霜寒,早早冻死,而百姓没了庄稼和牲畜,便只能开始扒树皮、嚼观音土……
好在郎君没有要训斥他的意思,只让他将那只燕子带来。
羽翼新丰的家燕稚气未脱。
嘴角那抹鹅黄已褪,却还是能摸到一层细小的绒羽。
它身子极轻也极软。
托在掌心时能清楚感觉到剧烈的心跳,带着不安与生机,一下一下叩在他没有温度的指节上。
“倒是乖巧。”
江聿注视着它微僵的身躯,不知想到什么爱怜抚了抚。
“郎君,这鸟儿只是伤了腿,翅膀却还是好好的。”鸣泉有些担忧,“您还是小心点……”
本意是怕燕子挣扎扑腾,爪子尖锐,万一抓伤了江聿。
但青年目光垂覆。
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暗得仿佛蕴了一滩浓墨,无端叫人生畏。
“去找条绳子来。”
红绳鲜艳,像从他森白的手腕蜿蜒出去的血线。
看着不论怎么扑打翅膀都无法离开自己的鸟儿,江聿这才觉得心底那口深井以一种代偿方式被暂时填满。
“燕燕……”
他轻声呢喃。
想要燕鸟永不离开。
想要妹妹永不离开。
僧人那番点拨,没有让他悬崖勒马,反而让他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欲望。近乎暌违的欲望。
鸣泉以为听错。
回想起方才与跛脚僧人的对话,不禁猜测自家郎君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很可能还因此害上相思病。
郁结于心对身体不好。
为了郎君的身心健康,他尽职尽责劝道。
“自苦伤身,郎君有什么只管放手去做,无需理会他人。”
直到前些时日,他才知道自家郎君并无隐疾。无非身子骨差了点,但如郎君这般风姿高彻的。
别说云州,他敢拍着胸脯保证,整个大魏都找不出第二个!
洋洋洒洒猜了一串,兴许那女子出身寒微、或是品貌不佳,不太好过江父江老夫人那关……
但再差难不成还能比得过礼崩乐坏?
若郎君能正常成家,想必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鸣泉越想越是慷慨激昂,热血澎湃,果断表忠心道,“不论郎君做什么,小的都肝脑涂地愿意追随!”
江聿看了他一眼。
容色沉平似水,但莫名令他心头一跳,疑问随之而来。
所以郎君看上的……到底是哪家女郎?
话音方落,便见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在门前踟蹰,昏时光影细碎浮在她肩头,轻软嗓音随风越入——
“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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