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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飞深林栖息的鸟雀,也将她面前数道身影照得恍若鬼魅,在细密如织的夜雨中悄然浮现。
银线斜飞,沾湿袖口。
那些身着黑衣看不清脸面之人,如同缄默安静的影子,他们或站立或半跪,却无一不是以绝对保护姿态持剑将她护在身后。辞盈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解凛川冷沉着嗓音。
“死士?”
他脸色不太好看。
死士的生存法则残酷,不同于择主而事的门客,有着更严苛的忠诚。而这么多死士,便是云州刺史也没有这个手笔……她再嫁的究竟是什么人?
两方人马按兵不动,静默对峙,气氛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
为的死士细眉压低,骤然抽出长剑斩断车鞅,抢过马匹。在谢凛川一行人全神贯注紧绷之际,揽着少女飞身上马,长长的一声唿哨后,抖开缰绳扬长而去。
飞踏马蹄溅起无数泥浆。
银鬣乘风,恍若照夜,再眨眼已是没了踪影。
“少将军……”
那名捅了篓子险些放走人的兵士,忐忑不安地看解凛川一眼。
后者目光仍定定望着那个方向,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顾小而忘大,后必有害;狐疑犹豫,后必有悔。”人群后方缓缓踱出一道身影,年逾不惑的男子头戴幅巾,衣裳博大满颐髭须,一双狭目泛着精光,“不过一妇人,眼下最最紧要的还是云州。”
解凛川这才松了力道。
“先生所言极是。”
…
辞盈在马背上颠到险些吐出。
直到穿过一片郁郁青青的竹林,才勒马停住,将她扶了下来。
雨过未久,斑竹作血痕添色。对方身上那股血腥味像是浸透在骨子里,更催得她胃袋翻涌。双脚一沾地,辞盈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子。
与自己骑马不同。
这些人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
后头另有死士从马背跳了下来,将骨瘦如柴的老媪扔到她旁边。
尘泥里淡淡浮起一股草叶的清新,湿漉裙裾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独有曼妙的曲线,冰凉的水珠坠于手背,辞盈这才像是缓过神。
透过交疏竹影,前后蔽荫。抬眼正对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视线,黑衣黑巾融入暗夜,将身形拉得纤长。
压迫感油然而生,辞盈老毛病当即又犯了,“别、别杀我,图财的话,我有钱的。若是图色,洗把脸长得也还可以……”
在清楚自己能救兄长性命后,更加贪生怕死了。
她要是这个时候死了,阿兄的病怎么办?
几名死士面面相觑,面巾蒙住大半张脸,仍能看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懵圈。
为的死士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努力夹起声音与她道,“女郎,属下是女子……”
辞盈这才觉。
面前几人虽高挑,但骨量上看确实不像魁梧的男子。
她并未放松警惕,坐在地上半侧过身,依旧是十足的戒备姿态。泠泠清辉漏在身上,脊背单薄。
“我不认识你们。”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连解凛川都能为之忌惮的……代价只会更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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