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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环知道他说的是隔壁,那是他的家,她没有家了。
瞧着车上裹得只剩双眼睛的小孩,易环突然说:“我本来打算给小满买件浅橘色的冬装,肯定很好看。”
“入了棺也能穿。”彭左珰淡淡扫了眼,又觉得易环的穿着太薄,外面的风吹得太烈。
秋三娘是上吊走的。
易环听到声音後等待着,等秋三娘彻底如愿後才推开木门。
屋外对风像雪崩淹山似的涌进来,卷起她灰沉的裙摆,来回无规律的摇晃着,怪异的妆生疏覆在面上,她面对院门,至死,都是甘愿。
纵早有预料,易环好几秒才回过神,低噎一声,悲伤从眼里流出。
“对不起,我不该认出你,不该来这,不该叫他见到你,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彭左珰愿意放手她处理这些事,可必须在不损害自己身体的前提下。
她抱着秋三娘蹲坐在地上发呆,彭左珰言语劝道:“是她自杀,是她命薄,与你无关,别太伤心了,小的在我,阿环,都与你没有关系,莫要伤心了。地上凉,我们予其入土好吗?”
“你抱过小满吗?你认真看过她长什麽样子吗?算不上她夫,可你却是小满亲父,养育的责任你故作不见,却在这假惺惺。”
彭左珰顺着她的话认真地想了想,也认真的摇了摇头。
女娘,尤其称得上玩意的女人,他从不在意,秋三娘性格庸俗长相木讷,怎麽可能入得了他彭左珰的心?
“对你来说,除了权势金银,女人孩子都是东西,随时可以舍弃,彭左珰,你有真心吗?你的心是红的吗?你良心被狗吃了!”
彭左珰安静片刻,收敛了她话里的怨怼,温意道:“对你除外。”
“我何德何能。”
易环仰头掉下泪来,自讽道:“拜求者不垂怜,怨恨者,是上赶着的狗皮膏药,捉弄人。”
彭左珰缄默几息,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她的手指,又在空中蜷起,慎重的想了很多。
他想要漫天许诺,想要编织一处布满爱意和权力的温柔乡,任易环听了心向往之,就算是易环想要这天下,只消五年十年,彭左珰都能拱手献上。
可是彭左珰无比清楚,易环要的不是这,是真情,是真挚的爱。
“阿环,我想说的是,我虽然不是你绝配的归宿,但你点了头心甘情愿跟了我,我绝不负你,往後的每时每刻,我都事事以你为先,我是真心的爱你。”
“不,我不想要和你这些。”
彭左珰低叹一声,虚捧着她手甘愿道:“你还想怨我,我也是高兴的。”
出城安葬的路上,易环被脸上突来的凉意融化回神,向上看去,由白及深,遍及整个天空,是深冬的第一场雪来了。
“下雪了,真冷啊。”
彭左珰拿过身边斗篷为其穿上,细致道:“等会赶紧回去,喝完姜汤驱驱寒,要是染了寒就不好了。”
因这一事,游乐一行也就不了了之,易环沉默的自关禁于府上,话少乐少。
彭左珰急切地想要抓牢易环,日夜看顾不足心里的安全感,唯有成亲昭明天下才可以。
“阿环,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心愿,你看看我,你应了我吧。”
彭左珰走到她转过一边的视野前,诚恳道:“阿环,摄政王妃的位置,府里的女主人,我一生一世的妻,阿环,你愿意吗?”
“你忘了,你的妻叫崔鸾。”
彭左珰一滞,不留痕迹的转了表情,想到偏远茍延残喘的崔鸾,心里闪过灭口的想法,只要易环点下头开个口,崔娘子当即查无此人。
“阿环,你若心有嫌隙,我可以处理干净。”
易环哼了声,不在意道:“有没有别人,我都不甘愿。”
“你敢让我入族谱,我就砸了你彭家祠堂,你敢结亲,我就烧了彭府。”
她眼中的执拗倔强更多的是信誓旦旦,彭左珰信她说到做到,本是大喜的事,不愿俩人闹得不愉快。
彭左珰笑着叹了声,轻柔道:“算了,亲是我们两个人要结的,别的一切从简,只要有你有我就好。”
“我参加也可以,我有条件。”
彭左珰浮现喜意,顺势追问:“什麽条件?”
“你一年不来我院,我就结。”
“一年太久了,三月可好?”
易环不让步,坚持道:“一年,就是一年。”
“好。我答应。”彭左珰无奈妥协,听到她点头,心里却是高兴的,逐渐变弯的眼尾融满了雀跃。
妻这个字因为人的不同,而令人心生期冀向往。
彭左珰脚步轻快的迈出院子,一边想着进宫再请一道旨,一边构思着各方请柬要如何写,竟没注意脚下夜里台阶,得长二扶了把才稳住身。
“主子,您当心。”
“长二,我许久没有这麽开心了,她亲口说过的答应,便绝不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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