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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际先洇开一抹浅粉,像被指尖揉散的胭脂,渐渐晕成橘黄,最后托出半轮初阳。
薄雾缠在檐角,沾湿了雕花窗棂,风过处,院角的梧桐叶抖落细碎露珠,坠在青石板上溅起轻响。
霍雨浩的脚步猛地顿住,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耳尖瞬间爬上薄红。
他深吸一口气,雾里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清冽气息,却没能压下心底翻涌的紧张。
酝酿了半晌,才挤出一声带着几分干涩的轻唤:
“冬儿。”
唐舞桐的指尖一顿,立刻按灭手机屏幕抬头看来。
阳光恰好落在她眼尾,将那点惊讶染得格外清晰,她眨了眨眼,眼底的光斑跟着晃动:
“怎么了?一大早站在那儿跟个木桩似的。”
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尾音轻轻上扬,像羽毛似的挠在霍雨浩心上。
这声带着笑意的轻问,反倒让霍雨浩更局促了。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锦盒撞在身后的廊柱上,出“咚”的一声轻响,惊得他赶紧按住盒子,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指尖在锦盒边缘的雕花上反复摩挲,那是他昨夜特意补刻的缠枝莲,花瓣的弧度都刻得格外小心。
磨蹭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双手捧着锦盒从身后挪出来,深蓝色绒布衬得金线纹样愈醒目,连布面上的绒毛都透着精致。
“我……”
他张了张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冬儿,这是我亲手做的衣服,你看看……看看如何?”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目光紧紧锁在唐舞桐脸上,连眨眼都不敢太用力。
唐舞桐伸出去接盒子的手猛地顿在半空,指尖刚触到绒布的瞬间,就像被火烫到似的缩回了一下,又赶紧稳住动作。
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打转,萧萧那天溜之大吉前说的话又清晰地浮现在耳边:
“是唐三前辈当年成婚时穿的那种礼服……”
不会吧?他真的做了那个?
她的手指颤巍巍地勾住锦盒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在轻轻抖。
脚趾在绣着云纹的软鞋里死死抠着鞋底,仿佛要在那平整的布料上抠出个坑来,耳尖红得能滴出血,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压根不敢往锦盒上多看——
哪怕那盒子上的缠枝莲纹绣得精致极了,金线勾勒的花瓣栩栩如生,一看就花了无数心思。
可越是精致,她心里就越慌乱。
复刻爸妈的婚服?
这也太……太让人难为情了!
霍雨浩原本上扬的嘴角一点点僵住,脸上的笑意像被冻住了似的。
他看着唐舞桐紧绷的侧脸,连下颌线都绷得笔直,眼神躲闪得厉害,活像是手里捧着的不是礼物,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心里的不安一点点冒出来:
难道是做得不好?还是哪里不合她心意?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唐舞桐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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