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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交不交?
陈康伯被几条粗麻绳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在院子中央的那棵老槐树上。他的脸上丶身上添了好几处伤,嘴角还挂着血迹。显然,在她走後,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斗。
陈老头丶陈家几兄弟都站在一旁,个个鼻青脸肿,却满脸的得意。
而院子的主位上,赫然坐着一个人——里正周正德。他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品着,那张虚僞的脸上,挂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微笑。
“哟,回来了?”里正看到冯兰,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
陈家老太太一看见她,立刻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指着冯兰的鼻子尖叫:“你个偷钱的贼婆娘!终于舍得回来了?钱呢!把我家的钱交出来!不然,今天就让里正把你们俩,一起捆了送官!”
冯兰看着被捆住的丈夫,看着这群耀武扬威的畜生,她没有发怒,也没有害怕。她的脸上,竟然缓缓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钱……”她喃喃自语,声音凄切,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里正和陈家衆人,放声大哭起来。
“没了……钱都没了啊!”
第18章谁横谁有理,谁闹谁有饭吃
冯兰这一跪一哭,把院子里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尤其是陈家老太太,她预想过冯兰会撒泼丶会谩骂丶会拼命,唯独没想过她会这样干脆利落地崩溃。
“没了?什麽没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冯兰根本不理她,只是对着里正的方向,一边磕头一边哭嚎,那哭声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里正大人啊!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家的钱……我们家的钱全都没了啊!”
“我那可怜的大丫,被她亲奶奶一棍子打得快没气了!孙郎中说,伤了筋骨,动了肺腑,再晚去一会儿,人就没了啊!呜呜呜……”
“郎中说要用百年的人参,千年的灵芝才能吊住命!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郎中说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我把家里所有的积蓄,我男人拿命换来的血汗钱,全都……全都给郎中拿去买药了啊!”
“现在药是买了,可我女儿的命还悬着,我们家的钱,一文都没剩下啊!里正大人,我下半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求您先借我们点钱,让我把女儿的丧葬後事给办了吧!呜呜呜……”
她这番话,真假掺半,虚实结合。哭得是撕心裂肺,说得是条理清晰,信息量巨大。
第一,大丫伤得快死了,责任人是亲奶奶。
第二,钱全花了,是为了救命。
第三,你们谁也别想再从我这儿拿到一文钱,我还得找你们借钱办丧事呢!
这番操作,如行云流水,直接把“偷盗家财”的罪名,转化成了“为救女儿倾家荡産”的孝女(?)悲歌。
陈家老太太听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钱……钱都没了?她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从儿子媳妇牙缝里抠出来,准备给宝贝孙子铺路的银子,就这麽……没了?
“你……你放屁!”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冯兰的鼻子,嘴唇都发紫了,“孙郎中那点家当,连根人参胡子都买不起!你骗鬼呢!你把钱藏哪儿了?你给我交出来!”
“我没藏啊!”冯兰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自己脸上,“婆婆,我知道您心疼钱,可钱哪有您的亲孙女重要啊!那也是康伯的骨血,是您的孙女啊!您怎麽能……怎麽能为了点银子,连孙女的命都不要了啊!”
她这话,看似在辩解,实则是在诛心。当着里正和这麽多人的面,直接把老太太钉在了“要钱不要命”的耻辱柱上。
“你……你你……”陈家老太太被她气得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这辈子,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撒泼耍赖的本事,在冯兰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人家这不仅能哭能闹,还能给你扣上一顶顶摘不下来的大帽子!
二弟陈康仲和五弟陈康叔也急了。他们不关心侄女的死活,他们只关心钱!
“大嫂!你别在这儿演戏了!孙郎中能用几个钱?你快把钱拿出来!不然……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对!送官!里正,必须送官!偷盗就是偷盗,不能让她几滴猫尿给糊弄过去!”
里正周正德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今天被陈家这摊子破事搞得焦头烂额,先是收钱被抓包,再是老婆被打,现在又被冯兰这麽一闹,他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够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官威十足地喝道:“冯氏!我再问你最後一遍,钱,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冯兰擡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眼神却清明得吓人。她慢慢地停止了哭泣,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里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钱,为了救我女儿,花光了。一文不剩。”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好!好得很!”里正气极反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讲乡邻情面了!来福,铁柱!”
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两个膀大腰圆的年轻後生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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