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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只觉得一股恶风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铁锹那沉重的木柄,就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的腰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青年像个断了线的风筝,横着飞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又滚落在地,抱着自己的腰,再也爬不起来。
另一个姓李的胖子,看到同伴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他丢下正在纠缠的女孩,转身就想跑。
陈康伯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後衣领,像是拎一只小鸡仔一样,将他提了起来。然後,他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胖子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胖子的鼻梁骨应声而断,鲜血和眼泪瞬间糊满了整张脸。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两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恶少,一个断了腰,一个断了气,像两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陈康伯扔下手里的人,这才转身,快步走到女儿们身边。他颤抖着手,想去触摸她们,却又怕弄疼她们。
“爹……”大丫看到父亲,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二丫和三丫她们,也围了过来,哭成了一团。
冯兰也跑了过来,她快速地检查着女儿们的伤势,看到她们只是些皮外伤和惊吓,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脱下自己的外衣,紧紧地裹在衣衫不整的大丫身上,将几个女儿都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安抚着她们的恐惧。
一家人,在劫後馀生的惊恐和庆幸中,紧紧相拥。
而此时,林子外的陈康年,也终于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他捂着流血的手腕,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看到眼前这副场景,尤其是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钱丶李二人,吓得腿都软了。
“大……大哥,大嫂,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是他们自己要……”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
冯兰缓缓地擡起头,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陈康年面前。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陈康年的脸上。
这一巴掌,冯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得陈康年原地转了半圈,嘴角立刻就见了血。
“陈康年。”冯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为了几两银子,出卖自己的亲侄女,你还是个人吗?”
“我……我没有……”
“啪!”
又是一个耳光,打得更重。
“你读了这麽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礼义廉耻,你懂是哪四个字吗?”冯兰指着地上的两个恶少,又指了指自己哭成一团的女儿们,字字如刀,“你看看他们!再看看她们!她们是你的亲人!是你大哥的骨血!你今天,差点就亲手把她们推进了火坑!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陈康年被她骂得狗血淋头,被她打得晕头转向,竟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陈康伯安顿好女儿,也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六弟。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失望和冰冷。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里那把还沾着血迹的铁锹。
陈康年看着那把铁锹,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你不能杀我啊!”
铁锹,在离他头顶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陈康伯的手,在微微颤抖。杀了他,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可是,就这麽放过他?
他做不到。
他转头,看向冯兰。
冯兰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看着跪地求饶的陈康年,又看了看地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东西,一个计划,在心中迅速成形。
“康伯,”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寒冰,“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她走到陈康伯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康伯的眼睛,越听越亮。他眼中的杀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丶更加决绝的寒意。
他点了点头,扔掉铁锹,一把揪住陈康年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走,跟我们去镇上。”陈康伯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去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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