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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郊游（第1页）

春日郊游

放学铃如银铃般脆响，宋愉欢刚合上教案，“明天五一假期正式开始”话音未落，教室里瞬间炸开欢呼。前排男生将课本抛向空中，纸页翻飞如白鸽，後排女生交头接耳的笑声撞在玻璃窗上，映得夕阳都碎成金箔。粉笔灰在光柱里打着旋儿，混着少年人蓬勃的朝气，将寻常的教室酿成微醺的蜜糖。

走廊上渐渐空了，顾寒枝抱着习题集磨磨蹭蹭挪到讲台边。春日的晚风从半开的窗涌进来，卷着槐花香拂过她发烫的耳尖。宋愉欢正在整理教案，素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钢笔在暮色里泛着幽蓝的光。

“宋老师，你放假有什麽安排吗？”话出口才惊觉唐突，顾寒枝攥紧习题集，指甲在封面上压出月牙痕。她总觉得宋愉欢像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永远眉目疏淡，连板书的字迹都带着拒人千里的棱角。

宋愉欢忽然擡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顾寒枝呼吸一滞——那抹笑意来得猝不及防，像是积雪初融时的第一缕暖阳，眼角弯出温柔的弧度，连眉梢都沾着春意。“有。”声音裹着轻笑，惊起窗外栖息的麻雀，扑棱棱掠过绯红的晚霞。

顾寒枝恍惚应了声“嗯”，直到走出校门，指尖还残留着习题集的凉意。暮色里，她望着天边燃烧的火烧云，忽然发现，原来宋愉欢笑起来时，睫毛会在眼底织出细密的星子，嘴角的梨涡里盛着整个春天的温柔。

五月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後门，江晚柠踩着上课铃溜进来，马尾辫上的樱花发卡还沾着风的气息。她扑到顾寒枝课桌旁，干脆整个人挂在对方肩头，茉莉香水混着汗味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寒枝~你五一假期有什麽打算吗？没有打算的话我想我们一起去郊游！"

前排正在整理书本的沈之鹤手一抖，炭笔在画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他转身时连凳子都带得哐当响，耳尖泛红得能滴出血："我...我知道郊外有片野生蔷薇谷，现在开得正好！"话音未落，後门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陆沉舟单手撑着窗台翻进来，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颈处薄汗："後山水库能钓鱼，我带帐篷。"

顾寒枝被江晚柠勒得轻咳，却在看见两人的瞬间愣住——沈之鹤向来冷静，此刻却攥着被炭笔染黑的手指，连说话时喉结都在紧张地滚动；陆沉舟总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此刻却像只竖起尾巴的猫，目光灼灼地不经意间看着江晚柠。窗外的风掠过走廊，将江晚柠的笑声和两人的争执揉成一团，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

"都去都去！"江晚柠兴奋地跳起来，马尾辫扫过顾寒枝泛红的脸颊，"我们可以烧烤！寒枝你负责带甜品，沈之鹤采花布置场地，陆沉舟当苦力背装备！"她掰着手指安排任务，阳光穿过指缝在课桌上投下细碎光斑，倒像是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人间。

顾寒枝望着这三个吵得面红耳赤的身影，忽然觉得五月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教室後排的倒计时牌还停在"距高三62天"，可此刻窗外的蝉鸣丶手边的计划书，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邀约染上了蜜糖般的色彩。

暮春的日光透过梧桐叶筛成碎金，顾寒枝倚着公交站牌，帆布包的流苏在小腿边轻轻晃荡。淡紫色碎花裙裹着她纤细的腰肢，褶皱间藏着若有若无的铃兰香，帽檐下露出的几缕碎发被风揉得凌乱，反倒衬得冷白的肌肤更显清透，她半扎马尾上的深紫色缎带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後颈，像是特意缀上的柔软装饰。紫色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和她垂眸时疏离的眉眼形成奇妙的反差。

远处传来自行车链条的咔嗒声，沈之鹤单手扶把疾驰而来，白色衬衫被风鼓成帆。他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阳光掠过他笑弯的眼角，在睫毛下投出晃动的阴影。帆布鞋急刹在路边，溅起几粒小石子，车筐里冰镇的橘子汽水随着惯性轻晃，水珠顺着玻璃瓶外壁滑进青石板缝隙。

“等很久了吧。”沈之鹤翻身下车，喉结在敞开的领口处滚动。他弯腰调整车锁时，後颈露出一小片晒红的皮肤，顾寒枝别开眼，指甲无意识抠着帆布包的刺绣花纹。喉咙发紧的瞬间，她轻咳着仰头看天，馀光却瞥见少年直起身时，被风吹起的衬衫下摆里，若隐若现的腰线。

梧桐絮扑簌簌落在顾寒枝肩头，她擡手去拂，却见沈之鹤已经伸手。悬在半空的指尖距离她的肩头不过半寸，少年突然僵住的耳尖比晚霞还要红。两人同时後退半步，顾寒枝撞在站牌上发出轻响，沈之鹤慌忙去扶，手腕上银质手表擦过她手背，凉意与温热在瞬间相撞。

“我……我买了橘子汽水。”沈之鹤慌乱摸出车筐里的饮料，易拉罐表面的水珠洇湿了他虎口。顾寒枝接过时，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喊，她低头抿了口汽水，气泡在舌尖炸开的酸涩里，藏着比阳光更灼人的温度。

远处，江晚柠的身影跌跌撞撞闯入视野，低麻花辫随着跑动在肩头翻飞，粉色短袖被风鼓起，像两团跳跃的樱花。蓝色阔腿牛仔裤扫过地面，粉色平底鞋子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节奏，颈间淡粉色项链上的珍珠坠子跟着晃动，映得她的脸颊愈发红润。她肩上还背着个巨大的黑色书包，布料被撑得鼓成半圆，拉链被塞得紧绷绷的，仿佛随时都会绷开。

"寒枝~"带着尾音的呼喊穿透晚风，江晚柠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身上清甜的橘子汽水味还没散尽，就张开双臂将顾寒枝整个人裹进怀里。顾寒枝被撞得後退半步，後腰抵住路边的长椅，耳边传来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干嘛一来动手动脚的。"沈之鹤修长的手指扣住江晚柠的手腕，轻轻将她拉开。他今天穿着件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起，腕间银表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察觉到顾寒枝耳尖泛红，他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路人的视线，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腕表的表盘。

她看看沈之鹤刻意贴近的站姿，又瞄了眼顾寒枝散落的发丝，突然双手托腮凑上前："你们两个肯定在背着我偷偷做坏事！"说话间睫毛忽闪，脖颈上的珍珠项链晃出细碎的光，"你们两个最近肯定有什麽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之鹤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别过脸去咳嗽一声，喉结滚动着挤出句"胡说"。顾寒枝慌乱地整理发梢，馀光瞥见沈之鹤不自在地扯松领口，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江晚柠蹦跳着在两人中间转了个圈，牛仔裤带起的风裹着她的笑声，惊飞了枝头栖息的麻雀。

江晚柠单手抄起脚边的书包，沉甸甸的分量压得肩带微微下陷。拉链刚拉开一道缝，浓郁的咸香混着辣条特有的辛味便汹涌而出——橘色包装的薯片袋鼓着气，紫色辣条捆扎成小山，几罐饮料在空隙间闪着金属光泽，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嘶——"身後突然响起抽气声。陆沉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浅蓝色短袖还沾着外头的热气，运动裤边沾着片嫩绿的草叶。他盯着江晚柠怀里快要爆开的书包，眼睛瞪得溜圆，喉间发出夸张的惊叹："你这是要把便利店整个搬空？"说话间探着身子凑过来，发梢扫过江晚柠耳际，带起一阵温热的风。

江晚柠将鼓鼓囊囊的书包甩到桌上，塑料包装袋碰撞出清脆声响，眉眼弯成月牙："这一次郊游大家的零食我包了，这可是我攒了半年的零食！"指尖轻轻戳了戳膨胀的薯片袋，像在展示战利品。

陆沉舟立刻夸张地抱拳："柠姐大气！"说话间还不忘伸手去够一包海苔味薯片，手腕上的运动手环跟着晃动。阳光斜斜照进教室，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晃动的光斑。

角落里，顾寒枝早已摊开练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墨香混着零食气息，她咬着下唇算最後一道数学题，直到腕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沈之鹤不知何时凑过来，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练习册"啪嗒"掉回桌面："好不容易来一次郊游还要内卷啊，别那麽扫兴嘛！"他歪头时发梢扫过她泛红的耳尖，袖口沾着青草的汁液，带着野外特有的清冽气息。

夕阳将云层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时，顾寒枝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备。沈之鹤不知从哪折来根细长的狗尾巴草，轻轻戳她发顶，被她笑着拍开；江晚柠硬塞给她沾满海苔碎的薯片，非要看着她咬下"咔呲"作响的第一口；陆沉舟举着饮料罐，佯装要和她碰杯，却故意让泡沫溅到她鼻尖。

松软的草地上，她躺在野餐垫边缘，望着漫天渐渐亮起的星子。晚风裹着烤肠香气拂过耳畔，远处传来夥伴们的笑闹声，忽远忽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薯片包装袋，她忽然想起抽屉里永远写不完的习题集，想起独自伏案到深夜的无数个夜晚。

“在想什麽？"沈之鹤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少年逆着月光蹲下，身後银河璀璨，发梢沾着几缕星辉。顾寒枝仰头望着他，突然伸手摘下他肩头的花瓣，"在想...原来快乐可以这麽简单。"

话音未落，江晚柠突然举着手机冲过来，闪光灯照亮四人的脸庞。画面定格的瞬间，顾寒枝终于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那抹笑意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在温柔的夜色里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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