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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对赌协议（第1页）

第二章对赌协议

“你莫在我这儿装可怜，莫得用。鲁院长说得半点儿错都没得。要不是你那张老相，就你那行事做派，说你二十八都有人信。”华爱玲一本正经地说道。

“教学时，每次站在讲台上讲那个案子，我只能含糊其词，敷衍了事。当年的侦破结果，咱们自己都无法相信，又如何去说服一届又一届的学弟学妹？我不想失去这个参与重啓调查的机会。”说完，寂峰偷瞄了一眼鲁知遥。

鲁知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彷徨，然後抱着双臂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寂峰迅速和华爱玲对视一眼，继续说道“院长，我知道重啓这个案子的调查是您起的作用，我如果能去，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根据您指引的办案思路，全力以赴，力求真相大白，绝不辜负您的期望。这不仅是对您和学院的交代，更是对当年案件的负责。我保证，绝不给您丢脸。”

“当然，如果您不同意我去，我也会通过岚谷刑侦支队的同学辛骁，把您的破案思路嵌入到侦破的各个环节，用远程的方式尽力协助，确保每一步都按您的指导进行，相信也能破案。”

鲁知遥睁开眼，冷笑一声，缓缓开口：“哼，你小子倒是挺会说。”

“鲁院长，您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领导，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我知道我的离开显得有些忘恩负义，可是如果能顺利破案，不仅是对学院和您的报答，是对当年受害者的交代，更是为了还原真相，给社会一个公正的答复。”寂峰不失时机地趁热打铁。

“小华，你怎麽看？”鲁知遥似乎有些动摇，转头看向华爱玲。

华爱玲沉吟片刻，切换成普通话轻声说道：“或许，让他去也未尝不可。毕竟，寂峰有他独有的特长，他的特长或许真的需要在实践中检验一下成色，说不定能为这个悬案带来新的突破。”

鲁知遥沉默良久，“小华，我就看不惯这小子这麽欺负你。”

“他敢！有您在他也不敢。”华爱玲斜了一眼寂峰。

“就是，就是，我哪敢欺负华姐，哦，不，辣妹，不不不，是华教授。”寂峰有些语无伦次。

鲁知遥的态度明显缓和下来，出神地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鲁院长，我已经四十岁了，我不希望过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哪怕碰得头破血流，哪怕名誉扫地丶哪怕一无所有，甚至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求求您，给我这次机会。”

“唉——”鲁知遥长叹一声，目光深邃，缓缓转向寂峰：“刚才跟你说了你离开对学院的影响，还没说对你个人的影响，既然你这麽坚决，我想也没有说的必要了。但是，困难还是要跟你讲清楚，你自己掂量着办。”

“您说。”

“第一，你虽然理论扎实，善于推理，但缺乏实战经验，这是你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困难；第二，从师生到同事，我对你还算了解，虽然你不是一个在乎名利的人，家境殷实。但是毕竟是要放弃自己前半生的几乎全部付出，我劝你慎重；第三，岚谷刑侦支队的积案比较多，压力比较大，工作环境也不如学院，这也是一个考验；第四，虽然你足够聪明，又号称推理大师。但你的缺点同样突出，不够沉稳，太毛躁，这样的性格容易坏事。你看看你自己的形象，还有你办的那些事儿，像一个警察学院的大学教授吗？像四十岁的人吗？不着调！”

鲁知遥越说越来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鲁院长……”

“我还没说完呢。”鲁知遥把眼一瞪，吓得寂峰赶紧闭嘴。

“最後一点，就是案子本身，可以预见，这个案子一定很复杂，牵涉面广，背後或许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寂峰深吸一口气，坚定道：“这些困难我都考虑过，我想把我真实的想法给您汇报一下，相信您听完就会对我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全新的认识？”鲁知遥显然没有思想准备，微微皱眉，示意寂峰继续。

“您说得没错，放弃现有的生活去开啓一段全新的人生，在外人看来确实是不小的挑战。我知道我将从零开始，知道我将失去前半生积累的一切，知道我自己的优缺点，也知道岚谷刑警队的工作环境远不如学院，我甚至不在乎丢人现眼，但我所追求的，不是以上这些外在的东西。”

“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明白。”寂峰顿了顿，语气略显迟疑，“简单点说吧，我有点崇尚古希腊哲学家第欧根尼。”

鲁知遥一怔，紧接着说道“不可理喻！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语气不由加重。

“我就知道您会生气。”

“你的思想境界可真高，我这个副院长自叹不如。”鲁知遥站起身，踱着步说道。

“好几年了，我一直在思考，到底什麽是人生的终极追求。思考的结果，竟与第欧根尼的哲学观不谋而合。他出身富贵，却主动放弃优越的生活环境，选择了一种近乎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我的理解是，一般的多巴胺根本刺激不了他粗壮的神经，他是在寻找更深层的内啡肽体验，他的快乐不是常人能想象，我也想像他一样去追求，或享受不一样的人生，这对我而言是一种极致的体验，我不会後悔，甚至不需要所谓的勇气。”

“刚才我说我对你还算了解，看来，我只是了解你的表象而已。”鲁知遥讪讪地说道。

寂峰一番话，即使是华爱玲这个昔日的老同学，也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办公室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鲁知遥擡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语气缓和了些：“案子重啓调查也已经快三年了，一直没有进展。说实话，我也心有不甘。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判断。不过今天我把丑话说到前面——你可以去，我不拦你。但我们定个君子协议：一年期限，案子要是破不了，你就回来继续讲课，并且系副主任的位置也不会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只能是普通教授。怎麽样？”

“对赌协议？没问题啊。那案子要是破了呢？”

“案子破了随你便，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再说一遍，一年内破不了案子，老老实实回来讲课，从零开始！”

“我接受，谢谢院长。”寂峰说着，对着鲁知遥深鞠一躬。

“别谢我，你走了，我也好多活几年！”鲁知遥没好气地讥讽道。

“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能承受，人这一辈子，活得就是体验。”

“呵，你倒想得开。”

鲁知遥站起身，出门朝食堂走去，寂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後，华爱玲也跟着往食堂走去。

“院长，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说出来您可得替我保密。”

“我不听。”鲁知遥头也不回地说。

“就是……我觉得岚谷刑侦队那帮人，实在弱爆了，我看不下去。”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不服气。

“我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要不是这个原因，我还真不一定让你走。”

到了食堂门口，鲁知遥突然停住，寂峰和华爱玲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这位平日里沉稳寡言的鲁院长。只见他神色凝重，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对寂峰说道：“寂峰，临行前，我想送你四个字，希望你常记于心——‘事缓则圆’。”话音落下，他一转身步入食堂。留下寂峰与华爱玲伫立原地，面面相觑。

各自打好饭後，寂峰和华爱玲相对而坐。

华爱玲问道，“寂峰，你刚才说得都是真嘞哦？还崇尚第欧根尼啊？”她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解。

“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寂峰戏谑道。

“哈哈，你要是真去出了家哦，不晓得好多姑娘要哭昏过去。”华爱玲酸酸地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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