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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壮的树木。
一切像是一幅温柔的老照片,那麽熟悉,却恍若隔世,悄然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情感。
他想展开双臂拥抱这片土地,拥抱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每一棵伫立的老树;他想吸入每一颗尘埃丶每一缕气息;他想向每一个行人报以微笑,俯身亲吻街边嬉戏的孩童……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心底升腾,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暮色四合,他打算回家稍作休整,明天一上班便前往学院向鲁院长汇报案情进展,并邀请鲁院长一家及华爱玲等几位老同事明晚共度中秋佳节。想到此处,他立即驱车前往超市。
每年中秋向鲁院长表达心意,是他延续了二十年的惯例。今年是他离开学院後的第一个中秋,这份礼节更是必不可少。节前商超灯火通明,将一直营业至深夜。
在货架选购完礼物,正准备结账,华爱玲的电话像安装了全球定位系统一样及时打了进来。寂峰心想,她消息这麽灵通,知道我回来了?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暗自思忖。果然,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知性中带着辣味的川音,“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回来了?你的行踪尽在我的掌握,说,现在哪里?”像是审问。
“大姐,我刚回来,累得要死,能让我歇会儿吗?”寂峰几乎是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开口。
“歇会儿?我说什麽了?我说不让你歇着吗?你想什麽呢?”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让我受累,我一接你电话就压力山大。”寂峰一副可怜相。
“哈哈哈哈……”华爱玲笑得开心又爽朗。
“我得用手机结账,一会儿聊行吗?”
“一会儿给我打过来。”说罢,挂掉了电话。
寂峰提着礼物到了车上,连上蓝牙给华爱玲回拨了电话。
“你消息很灵通啊,是辛骁把我出卖了吗?”
“当然——”华爱玲故意拖了个长音,卖了个关子,“不能告诉你。”
“实话告诉你,给你回电话之前,我给辛骁打了电话,没两句话就让我给诈出来了,哈哈。”
“那就不怪我了,是他自己立场不坚定,要怪只能怪自己。”
“哈哈哈哈……”寂峰笑得更加放肆和得意洋洋。
华爱玲听出了寂峰笑得不怀好意,立刻知道自己又上了当,“你行啊,算你狠,除非你不见我,否则看我怎麽收拾你。”华爱玲嗔怒道。
“那我就更不敢见你了,祝你中秋节快乐!”寂峰故意逗华爱玲。
别样的感觉再次袭来,每次跟华爱玲打电话,总有一种朦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既非情,亦非爱,总爱跟她说些玩笑话,或者寻她开心,似乎失去了一本正经说话的能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可能是被她独特的气质带节奏了,寂峰想到。
“你娃敢试一哈!”
寂峰立刻体会到了四川人的火辣。
“哈哈,不敢不敢。我正想跟你说呢,明天上午我去院里跟鲁院长汇报一下工作,晚上请鲁院长一家人一起出来聚聚,过个节,你一起作陪吧。”
“如果我只是作陪,那麽是以什麽身份呢?”虽然看不到表情,仅凭华爱玲的口气,寂峰完全能想象出她此刻挑眉泛酸的模样。
“你想以什麽身份啊?”寂峰也学着华爱玲用女声的腔调说道。
“我想?我想有个铲铲用嘛!”华爱玲恢复了蛮不讲理的口气。
“当然有用啊,但不知你想要什麽身份?同学?同事?朋友?”
“爬开些!你龟儿子还算个男娃儿嗦?点都没得出息,半点担当都莫得!”
“好了,别闹了,你让我快回去休息一下行吗?明晚不见不散哈,我订好酒店给你微信。”
“再见,再—也—不—见!”她一字一顿,像是赌气,又像在撒娇。
第二天上午,晨光刚漫过办公楼下的银杏树梢,寂峰便站在了鲁知遥办公室门口。半年未见,他心里揣着几分忐忑,指节叩门时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轻颤。
“请进。”里头传来的声音依旧洪亮,只是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沙哑。
寂峰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鲁知遥头发比半年前新添了几丝白发,没变的是依旧锐利且内敛的目光,眉宇间透出的威严与沉稳。看得出,这半年,鲁院长过得并不轻松。
看着这位历经风霜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领导,几分敬畏在心底悄然升起。他低下头,语气诚恳而沉稳:“鲁院长,这半年来是我的疏忽,没能及时向您汇报工作进展,责任全在我,我认罚。今晚想请您和伯母一起出来聚一聚,一来当面赔罪,二来也借这个机会陪您二老过个节,您看可以吗?”
鲁知遥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却不失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语气温和地问道:“寂峰,什麽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因为比较晚了,就没打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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