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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查他哥哥
1丶新的突破口
秦川靠在1303房间冰冷的墙壁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痛感传来,他才猛地惊醒,将烟蒂摁灭在窗台积雨留下的水渍里。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草和一种无形的丶令人窒息的焦灼。
暴露了。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神经。黄强那双最後投来的丶冰冷审视的目光,绝非无意一瞥。他和欧阳澜澜,这两个本应藏在暗处的观察者,已然彻底暴露在猎物的视野之下。继续潜伏在黄强身边不仅徒劳无功,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疯狂反扑。
必须改变策略。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过去无数次面对僵局时那样,在脑海中重新梳理所有的线索碎片。烟雾似乎帮助他驱散了眼前的迷雾,让记忆深处的细节浮现出来。
欧阳澜澜惊恐却坚定的证词:「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声音都很低......」
黄强那间紧锁的丶传出诡异对话的里屋:「......外面那个......信得过吗?话是不是有点多......」「......怕什麽......我心里有数......有用的......」
龙都老主任丶同学孙伟丶周倩的回忆:那个护着他的丶眉头上有个疤丶为他打架丶甚至可能为他与父亲争吵的哥哥——黄超。
黄强初中退学,家里背负巨额赔偿债务後,哥哥黄超也随即退学,不知所踪。
所有的碎片,似乎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黄强并非独自一人。那个存在于对话中丶记忆里的“哥哥”黄超,极有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童年的保护者,甚至可能是同谋?或者,至少是知情人?
这个想法让秦川的後脊窜起一股寒意。如果是一男一女合夥作案已经足够罕见,那如果是兄弟搭档,其隐蔽性丶默契度和残忍度,恐怕更超想象。黄超的失踪,是单纯的离家打工,还是为了躲避什麽?或者,有着更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无论黄超是何种角色,找到他,都将是打破目前僵局最可能的关键。这条线,必须查下去。
2丶艰难寻踪
接下来的几天,秦川的行动变得更加谨慎。他不再试图接近黄强,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黄超去向的调查上。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一个刻意隐藏了多年的人,留下的痕迹微乎其微。
他再次穿行于骑手之间,但话题巧妙地绕开了黄强,变成了更笼统的闲聊。他递着烟,看似随意地打听:“哎,听说强子以前还有个哥哥也在这边待过?长得挺像吧?咋没见着?”
大多数骑手都摇头表示不知情。直到有一天,一个同样来自东北丶年纪稍长的骑手老李,在秦川又一次“无意”问起时,眯着眼吸了口烟,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哦,你说超子啊,是有这麽个人。好像前年还是大前年来过一阵儿,瞅着比强子壮实,眉头上有个疤,怪唬人的。不怎麽爱说话,但看着挺护着强子。”
秦川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哦?後来呢?没在这边找点活儿干?”
“待了没多久就走了呗。”老李吐着烟圈,“好像带强子去看过啥病,具体啥病就不清楚了。神神秘秘的。後来就没信儿了。咋?你认识超子?”
“不不,就听人提过一嘴,随便问问。”秦川连忙摆手,岔开了话题,心里却记下了“看病”这个关键信息。
看病?黄强有什麽病?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立刻开始排查临州市区的各大医院。这是一个枯燥而绝望的过程,凭借一个名字和模糊的时间点,在没有官方渠道支持的情况下,难度可想而知。他不得不再次动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和过去积累的丶并不那麽光彩的人脉关系。
几天後,一个模糊的信息反馈回来:约两年前,曾有一个叫“黄强”的患者在临州市第七人民医院精神科有过就诊记录。
第七人民医院!以治疗心理和精神疾病见长!
秦川立刻赶往市七院。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息。他费尽周折,终于想方设法见到了当时接诊的一位中年男医生。医生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对保护患者隐私极为敏感。
秦川无法表明真实意图,只能谎称是黄强的远房表哥,家人担心其病情,特来了解情况。医生审视了他良久,或许是他眼中的急切和疲惫不似作僞,又或许是“黄强”这个病例本身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反复强调保密原则後,医生终于翻开了厚厚的病历档案,谨慎地透露了一些信息。
“患者黄强,当时的主诉是长期的性别认同困扰和极度焦虑。”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带着专业性的沉重,“经过初步评估,符合性别焦虑障碍的诊断标准。他表现出强烈的丶持续的对自身生理性别的厌恶和不认同,渴望以女性身份生活,甚至强烈要求进行性别重置手术。”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秦川的心还是猛地一沉。黄强童年被强迫当做女孩抚养,青春期又被暴力“矫正”回男性,这种极端的扭曲和冲突,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开出了恶之花。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秦川小心翼翼地问。
医生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有一次复诊,有一个男人陪他来的。年纪比他大些,个子挺高,眉头好像有道疤,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两人在走廊里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秦川立刻捕捉到这个细节。
“嗯,”医生点点头,似乎对那次争吵印象颇深,“声音压得很低,但情绪很激动。陪他来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因为钱的问题,提到了‘矿上’丶‘钱不够’丶‘再想办法’之类的词句。患者,也就是黄强,当时情绪非常激动,反复说‘不够做手术’丶‘不想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那个男人最後好像很生气,但又很无奈,摔门走了。”
矿上!钱!不够做手术!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秦川的心上!黄超!他果然和黄强有联系!而且似乎在为了巨额的手术费奔波,钱的来源似乎与“煤矿”有关!
信息已经足够关键。秦川不再多问,谢过医生,立刻离开了医院。
走到外面,冷风一吹,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王洋的电话。这一次,他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王洋,是我。还得麻烦你,重点查一个人,黄强的哥哥,黄超。户籍资料上有的,眉头上应该有道明显的疤。最後可能的去向与煤矿有关。查一下近几年,龙都或者周边,有没有哪个煤矿有这个人,或者能查查黄超的高铁丶飞机丶旅店的乘坐和入住记录!”
电话那头的王洋沉默了几秒,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黄超?煤矿?这是有新线索了?”
秦川就简明扼要的把自己和欧阳澜澜都暴露的事说了一遍,也强调了如今为何调整调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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