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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爬上窗台时,华誉逢抵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他抓起手机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消息,屏幕干干净净,连条系统推送都没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推送热搜词条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点进去,第一张照片就让他呼吸一滞。照片里,涟昙樾靠在一个金发男人怀里,侧脸绯红,显然喝了不少酒,那男人正低头看着他,手虚虚揽在他腰后,角度刁钻得像是在拥吻。
配文写着:“华裔画家涟昙樾与格尼画廊主共进晚餐,相谈甚欢,疑似好事将近。”
下面的评论早已炸开了锅。
“格尼可是欧洲艺术圈的黄金单身汉,这是要强强联合?”
“涟昙樾不是一直说自己单身吗?这亲密程度……”
“之前就听说他们合作了联展,看来不止工作关系啊。”
华誉逢的指尖冰凉,他盯着照片里涟昙樾微张的嘴唇,幻听到他带着醉意的笑声。那个男人叫格尼,他知道,是这次画展的主要合作方,一个在采访里永远挂着绅士微笑的男人。
电话拨过去时,华誉逢的手在抖。
“喂?”涟昙樾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背景里有翻东西的窸窣声。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华誉逢声音里每个字都透着寒意。
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和格尼他们吃饭,谈画展的事,怎么了?”
“怎么了?”华誉逢笑了,“你是谈事谈到别人怀里去了?还是喝多了连清白都不要了?”
“华誉逢你什么意思?”涟昙樾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别听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都是捕风捉影。”
“捕风捉影?”华誉逢抓起桌上的门票,狠狠攥在手里,票根的边缘硌得手心生疼,“照片都拍得清清楚楚!你连消息都懒得回我,却有空陪别人喝到凌晨?涟昙樾,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都说了是工作!”涟昙樾的声音拔高,带着酒后的烦躁,“格尼扶我只是因为我站不稳,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敏感?”
“敏感?”华誉逢的声音发闷,“是,我敏感,我小心眼,我比不上那些绅士懂分寸!可我至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和别人保持距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得在原地等你?”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涟昙樾疲惫的声音:“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可以暂停一会吗?”
“我也不想吵。”华誉逢掐着眉心,把涌到眼眶的湿意逼回去,“涟昙樾,你想清楚吧。”
他用力按了挂断键,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看到自己映在上面的脸,苍白得像张纸。
而另一边,涟昙樾握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头疼得快要炸开。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尼举着酒杯说“合作愉快”,红酒的果香混着香水味扑在脸上。
他晕乎乎地站起来,脚下一软,格尼伸手扶住他,指尖擦过他的腰侧;他猛地推开对方,声音带着酒气却异常清醒:“谢谢,我自己可以。”
格尼挑眉笑了,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狡黠的光:“你总是这么防备我。”他递来一杯温水,“说真的,你有喜欢的人吗?”
涟昙樾靠在墙上,指尖划过玻璃杯的纹路,脑海里闪过华誉逢皱着眉瞪他的样子,还有他假装不在意的侧脸。他抬起眼,认真地看着格尼:“有。”
格尼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保持着风度:“是个很特别的人吧?”
“嗯。”涟昙樾点头,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他很吵,很黏人,有时候会发一些小脾气,但……”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我懂了。”格尼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他一下,“但我愿意等。”
回忆到这里,涟昙樾捂着脸倒在沙发上。房间里的窗帘没拉严,阳光透过缝隙照在地板上,似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拿起手机,想给华誉逢发消息解释,指尖却重得像灌了铅。
目光落在桌角的日历上,红笔圈着的日期格外醒目。上面沾着一个小型赛车贴纸,周边还有翩飞的飞鸟。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最终归于沉寂。
涟昙樾闭上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好像又搞砸了,在这场追赶了太久的感情里,他总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把那个人推远了一步。
雨丝斜斜地织着,把车窗蒙成一片模糊的磨砂玻璃。涟昙樾坐在“人生”号公交车的靠窗位置,这趟车他坐了太久,久到能叫出每个常客的脸,却从没动过下车的念头。
车厢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热气混着雨水的潮气,在他周围翻涌,他却像块浸在水里的石头,沉默地沉在自己的位置上。
公交车靠站,车门“嗤”地打开,冷风裹着雨星灌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抬眼,透过水汽氤氲的玻璃,看见公交站台下站着的人——华誉逢。
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下颌。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雨里。
“涟昙樾,大胆一点。”
心底有个声音在怂恿。他的手指蜷缩起来,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又像被雨水堵住了。他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车窗上,眼神里的犹豫几乎要溢出来。
可最终,他还是松了手,重新靠回椅背,目光转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假装那道撑伞的身影从未闯入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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