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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面,消毒水的味道浓郁。
混杂生机潦草的腐朽。
怕她闻不习惯,张言之特意给她翻出了个超厚的医用口罩戴好,包得严严实实,再三叮嘱要是不舒服随时可以走。
黎梨乖巧点点头。
推门。
各种器械的声响震耳。
黎梨慢慢挪着步,紧紧跟在张言之身后,而他也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
重症监护室内的灯光苍茫,是一种世间独有的冷白色调,照得人影格外落寞细长。
黎梨不由得屏了屏息。
张言之安静牵着她,慢慢走到了最里侧那张冰冷的病床前。
喉结上下一滚,他弯下身,修长的手撑向床边的挡栏,动唇轻声喊:“爷爷……”
病床上的人呼吸粗重,没睁眼,嘴边吸氧的透明罩内很快凝结起了一层薄雾。
“我是小之。”张言之动手,主动替他掖了掖被角:“我又来看您了。”
“很烦是不是。”他喃喃,松开黎梨,握住张宇粗糙如树皮的掌,凉的。
张言之声音不稳:“你这人,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
“手冻这么冷,都不知道跟医生和护士们说说,好歹让他们给你放进棉被里暖暖。”
张宇喉间溢出痛苦的喘息。
细听,如同垂死野兽在哀嚎呜咽。
“知道您不想见我,”张言之侧回身,让了点位置出来给黎梨,把她向前拉了拉。
“所以,我把你孙媳妇带来了。”
十指交握,黎梨站在他身侧,探下身,学着他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爷爷。”
女孩子的声音细腻柔软,飘荡在上空。张宇费力地睁开眼,看向声源。
枯干的手蜷缩,竖起一根食指,气若游丝地点向她,嘴巴虚虚大张着,发出了几声极微弱的痛苦呻吟。
黎梨茫然和他对视着。
静谧到针落可闻的空间内。
只剩下呼吸,和机器虚无的滴答声。
张宇似乎很疲惫,每隔半分钟,眼皮就不受控地往下掉,徐徐阖目,但很快又瞪大,猛地一下子,他应该是想记得的,因为他在努力。
张言之感受到手背传来的疼痛,与他捧握缠绕在一起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
“爷爷,很喜欢你。”
良久,一直等到张宇安详地睡去,一切重返平静,张言之才缓缓开了口。
视线挪回来,黎梨紧紧抓着他的手。
“好了,别那么看着我。”他轻笑着和她说话,却没回头。
“我们出去吧,让爷爷好好休息。”
“……”
-
听江清远说——
张言之最近在学校附近的写字楼里面租了个地下室,还买了一大堆的混响和麦克风。
具体干什么不清楚,只知道,刘坤和岑今山两人曾相伴着去探访过一次,回来时无一例外,双双沉了脸色。
他说到关键,恰到好处地停下,扭头,不紧不慢地问窝在沙发嗑瓜子的黎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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