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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玜声音微顿,道:“哪怕是声名狼藉的回去,我宁可被父皇责罚,被百姓所指,也不要再待在这了。叔父,你带我回家,可以吗?”
少年的眼里没有怨言,没有恨意,那是一双迫切想要回家的眼睛。
在未曾点灯的屋里,比贺千谨高出一个头的少年依旧没有防备地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在人前。
可这回贺千谨没有再笑着宠溺他,而是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言。
少年在黑夜中等了很久,直到心间的疼痛彻底疼醒他时,他才木讷地低下头去看,那把晃亮的匕首直直地插进他的心脏。
鲜血在这场闹剧中无声浸染他的胸口,将昨日种种一刀断在此刻。
没有光,仅凭着一丝月色,让他彻底看清了眼前这一幕。
那个自称是他叔父的人,整日说着要带他回家,却在返程前夕,给了他结实致命的一刀。
他怎么忘了,十年时间既能改变他,也能改变贺千谨。
他也又忘了,地牢中说好世间再无相信之人,怎么又轻易将真心剖给别人看
他立在血泊中,迷茫不甘,又惆怅失笑,“叔父,这是为何呢?”
贺千谨攥着匕首的手发抖,抬起的双眼早已煞红,他隐忍着,哽咽着:
“殿下,十年改变了你,同时也改变了我。世上哪有什么兄弟情深,更别提什么叔侄情谊,简直可笑!”
贺玜失神一愣,“可笑么?”
这点糟糕的叔侄交情,是他泥泞里以为的希望,是他的斟酌、掂量和反复犹豫,换来的,却还是一箭穿心。
“当然可笑!可笑至极!”贺千谨怒目圆睁,紧绷着脸庞,恨恨看着贺玜那张苍白的脸。
仿佛透过这张几分相似的脸看到了那个霸占爱妻,将他置于死地的兄长!
十年时间,贺千谨努力减少存在,每日活得小心翼翼。
而对于和贺成锋的关系,似乎在他娶了爱妻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疏远了。
刚开始贺千谨以为只是因为贺成锋政事繁忙,又要权衡和忌惮权势,这才导致兄弟两人有隙。
不曾想不曾想在一次家宴上,自己这位喝醉的皇兄竟是对家妻表白,强抱。
被贺千瑾发现后,贺成锋更是明目张胆说是自己先喜欢上她,是他贺千谨抢了他的女人。
自后,贺千谨辞去官职,一心要带妻子离开,却数次被以各种旨令,被迫与妻子分离。
这次更甚,贺成锋仗着自己天子身份,将他的妻子抢占于宫中,并下令命他为出行使团,前往西融。
贺千谨双目猩红,一头平日整齐的发冠此刻已经凌乱,几缕白发露出。
他将匕首用力摁进少年身上血窟窿中,将他退钉在身后的木柱上,血丝布满眼底,仪态再也没有端庄,像是被人逼疯了的狗:
“要怪就怪贺成锋!我谨小慎微数年,他依旧不肯放过我。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啊?他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要占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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