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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走着,行至一处热闹的长街,两侧挂满了茶幡酒旗,还有不少客栈住宿的招子,随风而动,听车夫所言,此处便是廉州最繁华的街道——长安街,虽不及京中,但在岭南之地也实在不错了。
驴车循着姜婉的记忆,缓慢地穿行在街道中,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驴车拐入长安街后头的一处小巷中,最后停在一间茶馆门前。
与一旁酒馆面馆不同的是,茶馆木门紧闭,门前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林书晚顿感不妙,扭头望向姜婉,“阿娘,可是此地?”
“昌平街姜家茶馆,确是此处,我未寻错地方。”姜婉从驴车翻身而下,立在门前仔细辨认着门匾上的字迹,就在此处,她并未记错家门。
春日融融,墙头探出一枝梨花,一团一团拥簇在一块,微风拂过,洁白的梨花纷纷扬扬落在肩头。
姜婉抬手敲门,对过面馆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盯着姜婉打量了许久,忽地一拍大腿唤道:“姜家大姐儿,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勇哥儿不知得罪了何人,三日前被人砸了铺子,打成重伤,昨日我去送暮食,瞧着人已经不大好了。”
闻言,姜婉面色骤变,不及细想,整个人扑到门前抬手砸门,“砰砰”响了几声始终不见人来,母女俩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忧虑,姜婉飞快扫过四周,瞧着右侧的矮墙,抬脚就往那走。
才走出一步,就被林书晚抬手扯住,塞到青芜怀中,“青芜看住阿娘。”
自己疾步走至店家跟前,“您方才说,昨日给我舅舅送了吃食,是何人给您开的门?亦或是您有什么法子进门?”
面馆店家诧异地瞧了眼紧闭的木门,挠了挠头,“勇哥儿有个六岁的儿子名唤姜谨,懂事得很,昨日就是他给我开的门,若是往常敲过门,谨哥儿很快便会来开门,怎的今日过这么这么久还未来,莫不是他……”
“多谢店家这几日照看舅舅同表弟,请问您家中可有竹梯。”林书晚余光扫过脸色苍白的姜婉,飞快打断店家的话。
昌平街上的铺子,大多是临街那侧是铺子,往后便是家中几口人的住处。
回过神来的店家,心知自己方才险些说错话,赶忙应道,转身匆匆回了铺子,不过片刻,便抬出架竹梯,躲开林书晚伸来的手,架着竹梯便往矮墙走去,店家才将梯子放稳,扭头想问问林书晚可要自己帮忙。
猛然瞧见那俏丽的小娘子,干净利落地攀着竹梯越过墙头,目瞪口呆愣在原处,惊叹之余想同姜婉说道两句,可瞧着她苍白着脸惶惶然盯着门,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显然眼下姜家大姐儿并无心情同自己谈天,只好与她们两人一同站在门口。
不过片刻,林书晚从里头拉开门,三人匆匆穿过杂乱破败的铺子,跟在面馆店家身后三步并作两步往后院赶去,直至停在正中的屋子前,“大姐儿,你家勇哥儿就在屋中,我面馆还有生意不便多留,若有需要你随时来对面寻我便是。”
说罢,店家怜悯地瞧了眼姜婉匆匆离开。
林书晚推开门,昏暗的屋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屋子不大,木板床就摆在门口,三人一眼就能瞧见一大一小躺在床上,了无生气,姜婉心急如焚,扑到床边,却见自己以往总是含笑的阿弟,面色青白了无生气的躺着,心如刀割,“勇哥儿醒醒,阿姐回来了。”
落在身后的林书晚,目光越过姜婉肩头,瞧见蜷缩在姜勇身侧的娃娃,脸颊通红,听着动静强撑着睁开眼,瞧着满屋陌生的人,心生警惕跟只小狼崽子似的扑到姜勇身上,龇牙咧嘴道:“走开,不许伤害我阿爹!”
瞧着许久都未有动静的姜勇,林书晚心中爬上一抹不详的预感,她快步走至床边,轻轻拨开姜谨,指尖试探着按上姜勇的腕间,骤然面色一变,“阿娘,舅舅去了。”
“不会的!”闻言,姜婉心口刺痛,“哇”得吐出口血,眼前一黑栽倒在床边。
“阿娘!”林书晚惊叫一声,扑到床边,搀扶起姜婉,瞧着她略有些凹陷的脸颊,鼻头一酸,随即唤过青芜抱起高烧的姜谨飞快往门外跑去。
来时,她瞧见不远处有一家医馆。
几人匆匆抵达医馆,里头零零散散坐着几位扎着针的病人,药香浓郁,老大夫坐在书案后,翻看着手头的医书,听着动静抬头,领着林书晚将两人放到内堂榻上。
林书晚焦急地瞧着大夫替两人把脉,大约过了半盏茶,老大夫收回搭在两人腕间的手,“无碍,这位夫人受了刺激,急气攻心这才晕了过去,老夫给她开上一方疏肝化瘀的药便好,不过夫人先前重病未愈,日后受不得刺激,需得好生将养着,就是这娃娃有些棘手,瞧着模样得烧了有两日,光吃药怕是不够,老夫再给他开上几贴退热膏,贴在胸口,一个时辰换一贴,娘子多费心些。”
说罢,老大夫走笔龙蛇,开好药方,林书晚付过钱,抓了药才同青芜两人带着姜婉同姜谨回了茶馆。
姜勇所在的屋子,如今是住不得人了,她瞧着东厢房还空着,便与青芜收拾了一番,将两人安置在厢房中,林书晚瞧着两人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便青芜守着两人,独自去城西的棺材铺子,买了口薄棺,在清理姜勇遗容时,一封书信从他怀中落下。
上头写着——“阿姐姜婉亲启。”
天色渐渐暗沉,林书晚在姜家周边街坊邻居的帮忙下,总算把姜勇入土为安,主仆俩又将杂乱的院中清理一番,总算是清爽了不少,这才直起腰抹了把额间的汗珠,轻手轻脚走到东厢房门前,却见不知何时苏醒的姜婉靠在床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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