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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卫瑎现在确有恶意,可任凭他心思再多如莲蓬,还能有她袖中削铁如泥的匕首快?
逗他玩一下。
迎着他关怀的目光,虞惊霜点点头,叹道:“是啊,我的膝盖确实不舒服,有点痛。”
卫瑎没想到她会回他的话,他愣怔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状似平静道:
“看来我猜得不错……我这里恰好有些金疮药可以给你,若是无济于事,此行我带了医者过来,他是上燕最富盛名的医者,或许让他看看会比较好。”
他说到这儿时,突然诡异地顿了一下。
似是觉得这样眼巴巴地凑上去有些难堪,卫瑎沉默了一瞬,才又慢慢开口:“大梁气候与上燕不同,我记得你以前身子十分强健,如今在这里……你受苦了。”
他抿唇,手心微微濡湿。
他看着虞惊霜平静的面容,差点脱口而出那句一直t压在心底的恳求:
与我一起回上燕吧,惊霜。
回到上燕去、回到他们的故土去、回到一切错误还没有发生的地方……
他当初错了、大错特错。
若是知道自己会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夜夜悔恨自己的愚蠢和自大,卫瑎决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了手。
可是,他的所有祈求还未出口,就被虞惊霜轻飘飘一句话堵在了腹中——
她微笑听完他言辞中暗地里踩了一脚大梁后,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我这腿呀,老毛病了。”
“一开始是当年不想来大梁和亲、当质子,跪在地上求了整整一晚上我爹时留下的病根儿。”
卫瑎脸上的笑僵住了,如同丧葬铺子门口摆着的纸扎人。
虞惊霜又接着作沉思状,慢悠悠道:
“然后吧,从上燕来大梁那段路上,风又吹雨又打的,侍从们将毛毯子都占去了,我又没得取暖,着凉冻着了。”
卫瑎嘴唇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他艰难道:“我当年不是给了你许多金玉吗?而且……你走之前,那批侍从是受过嘱咐的,我命他们要好好照顾你……”
虞惊霜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致地端详他的神色,道:“卫瑎,你是和我装傻呢?还是你真的这么蠢笨自大,真不知道?”
卫瑎茫然地看着她,美人蛇一般的面孔上流露出些许愚钝的天真。
虞惊霜沉默了。
她的思绪回到了当初在上燕刚接圣旨、临出发大梁的前一夜。
白日里,卫瑎方才轰轰烈烈抬了百来箱金玉赔给她。入夜,虞府便有贵人来访,点名道姓要见她一面。
时隔多年,虞惊霜仍然能记起,那明艳照人、状若芙蕖般的美人,面对她时投下的一瞥厌恶。
高高在上的娴贵妃漫不经心地拂过鬓边,警告她既然收下了那些金银珠宝,就乖乖前去大梁,别再生事、别再勾的卫瑎动摇。
当初卫瑎说他心悦虞惊霜,一向宠着儿子的娴贵妃表面上答应了这门婚事,还差人给虞惊霜送了碧玉钗。
然而,卫瑎与娴贵妃是当时上燕太子一派的拥趸,但虞父除却并非太子的人、还其与素有恩怨。
于是他们一同设了个局,将当初那桩救命之恩的“真相”故意传到了卫瑎耳中,弄黄了这桩婚事。
“只是没想到,瑎儿这么嫉恶如仇。”上位者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决定了虞惊霜的命运。
实际上,卫瑎确实嘱咐过那些侍从要遵守本分、尽力去照顾她。
然而,娴贵妃是卫瑎的母亲,他能指使的人,娴贵妃自然也能。
处于一种心疼那些卫瑎给出的金银的心思,娴贵妃吩咐那些侍从在路途上,好好“整治”一番虞惊霜,充做惩戒。
这对母子,倒是如出一辙,都这么蛮不讲理,爱将自己的错尽数推到别人身上后,睚眦必报。
心眼子又小又多又密,简直像个马蜂窝,绝了!
虞惊霜心不在焉地想着当年往事,不欲与卫瑎解释更多。
那些侍从们久居深宫,阴损又不伤人的手段多了去。整整一个月,她与他们整日斗智斗勇,可谓是大开眼界、大打出手、大快人心!
一直到明胥领着大梁的兵马侍从接应到了她,那些人才消停了些。
后来被她找机会彻底收拾了一顿,他们逃的逃、老实的老实,倒也平静了许多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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