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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鱼平素从来不肯轻易摘下他的斗笠和面巾,虞惊霜曾和和小杏打赌,猜他沐浴和睡觉时会不会也蒙着面,两人各执一词,小杏甚至豪气地拿出了一整坛佳酿作赌约。
那可是小杏爹爹藏了三十年、一口都舍不得喝的美酒啊!
只可惜,那场打赌以她俩偷看潜鱼沐浴时被逮个正着告终,而小杏承诺的那坛酒,也被千里追酒而来的小杏爹气急败坏地夺回去了。
面前人此刻低垂着眼睫不看她,放下酒壶便打算退回阴影处去,虞惊霜放下酒盏,朝他招招手。
潜鱼愣了下,动作间稍有犹豫,但还是乖乖地侧身过来。
虞惊霜将酒液指给他看,唇角带笑:“潜鱼,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潜鱼眼神落在酒盏里,轻轻嗅闻酒香,略带迟疑着道:“这是……梅花酒?”
“对了。”虞惊霜笑眯眯地点头,她嗜酒如命,对京畿各种美酒都如数家珍,摸着还尚且温热的杯壁,道:“白府名下有一酒楼,地处深巷难寻,客却络绎不绝,盈利颇丰。
盖因其招牌梅花酒,实属佳酿。传闻数十年前,白夫人祖上曾于雪后梅林处偶遇一仙人,仙人赐下酒方,白夫人祖上潜心专研酿造,耗尽数年光阴,才得一壶梅花酿,其中艰苦心酸,实不能言。”
她轻轻转动酒盏,微啜了一口,道:“酒酿成时,清冽香气飘散十余里外,连天子都慕名而去,因为它清冽寒凉的口感,曾感叹‘不经历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因此,此酒才得天子赐名——寒彻骨。”
虞惊霜在潜鱼受伤的眼神里,笑眯眯地将酒盏中剩余的酒液泼在了地上,道:“所以啊,这酒得冰着喝,被温热过后,它就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风味,变得酸苦不堪。”
听了她的话,小杏在一旁心直口快道:“哎呀,那潜鱼大哥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这酒全浪费了!”
潜鱼愕然,眼神中露出了做错事一般的慌乱,正拿着另一只酒壶的手抓也不是、放也不是。
虞惊霜像是没瞧见他的窘迫一样,只是伸手从他掌心中拿过酒壶,随意道:“别再揣测我心意了,从来都猜不对,白添乱。”
边这样说着,她边摇摇头:“啧,你这一出,倒是让我想起我那上燕的负心汉了。”
她淡淡评价:“我最烦这种人,说是为我好,实际就是自作多情罢了。”
潜鱼僵住,手指不自觉用力勾住了酒壶的柄。
虞惊霜抬眸斜睨了他一眼,勾勾唇角,屈指一弹他的手:“诶,醒醒。”
“发什么呆呢?说得是恩将仇报退我婚的那个,不是说你烦……把酒壶给我。”
“……”
潜鱼回神,忙不迭松开手指,皮肤上还残留着虞惊霜方才弹指那一瞬的温热触感,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指尖。
听清虞惊霜话中的意思时,不知名的苦涩漫上心头,他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临到关头,他默了默,还是将话吞进了腹中。
只是低眉顺眼:“……是属下唐突了。”
低着头,弓着背,塌下去的肩膀,好像突然被谁踢了一脚的老狗,一股子萧索感。
虞惊霜看在眼里,挑了挑眉。
她一下觉得眼前人可真是有意思,一下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行了行了,还杵在这儿干什么,都挡着我看舞曲儿了。”她一挥手,潜鱼不敢再留着,只好起身快步走开了。
他心中忐忑又敏感,不敢像以前那样猜虞惊霜的心思,故而只是回到她身侧后,又转着眼珠悄悄去看她的神色。
见虞惊霜满眼只盯着对面的舞姬,一分心思都没给自己留,更别提让他站着。
潜鱼缓慢地蜷了蜷手掌,一股极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显得垂头丧气了几分。
他暗暗埋怨自己,心里又酸又苦,比地上被泼掉的酒更涩:让你多事儿!
虞惊霜不留他,甚至还烦他碍事,他也不敢再杵着,缓慢地挪着步子出了宴席的大堂。
小杏朝转身又拿了壶酒的功夫,一转眼,就看到潜鱼带着浑身低落的气息出去了。
她好奇问:“潜鱼大哥怎么了?”
虞惊霜侧头瞥了一眼那个可怜背影,嗤了一声:“谁知道呢?”
她漫不经心地想,虽然看潜鱼时不时一惊一乍、疑神疑鬼挺有意思。
可这种小把戏她一直玩儿,也是会觉得无趣的……是时候来点儿猛的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慢慢回来复健,不太稳定,找回以前更新码字的感觉和节奏再恢复日更吧。不会很慢的,大概二月下旬。[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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