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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求你了……
邹福琴的梦还在继续。
在饭店工作的第二天,轧钢厂的殷同志找上门来,拉着她去轧钢厂报到,还给了她一封信。
信封上字迹娟秀,写着:给邹福琴。
她一眼就认出来是覃思礼的字,他长着一双修长的手,字也写得工整漂亮,和他摘下眼镜时的眉眼一样干净。
她在收拾完了宿舍才有空看那信。米白信纸起首第一句是亲爱的小琴同志。
「我已回海城,轧钢厂的工作也已替你解决,我知你不肯接受好意,你尽可以当做是我一厢情愿。另,我有一未婚妻在海城,从未告知于你,但我与她未见过面,父母包办,无甚感情。这次归途匆忙,无法与你当面辞别,万勿见怪,待我解除婚约,再来寻你。——小覃,覃思礼。」
她将这封信保管了一日又一日,也期盼了一日又一日,直到临近春节,天空飘起雪花,那是她从没见过的雪景。
而人被拖拽着上火车时,也
第一回见到了用自己的身体一笔一划刮出的雪印。
雪印里带着血,鞋没了,头发也乱了。
那封信被雪彻底掩埋。
讨债的人将她带去深圳,从此,三四十年,她再也没见过覃思礼。
“覃思礼,你回来找过我吗?”二十岁的邹福琴看向站在透着白光门前的二十三的覃思礼。
她看见他嘴唇动了动。
“你是不是听不清?我走近点。”她往那层白光跑,穿过她的二十五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
她又变成了五十五岁的邹福琴,站在五十八岁的覃思礼面前。
“跑慢点,要摔跤了。”
五十八岁的覃思礼换了眼镜,银边细框,褪了傻气。
邹福琴摇摇头,问得小心翼翼:“你还记得我吗?”
“你说呢?”
“你没有忘记过我,对吗?”
“我找了你四十年。”
“是吗?”邹福琴眼眶里掉出眼泪,却绽出笑容,“那就够了。”
眼泪砸在手臂上,她又变成了二十岁的邹福琴,抹掉眼泪,她看向二十三岁的覃思礼。
“走吧,我来接你,回我们的家。”覃思礼将手抚上她脸颊,很温很热。
那是她这一辈子触摸过的最温暖的一只手,邹福琴抹掉眼泪,笑着对他点头:“好,回我们的家。”
小琴跟着她的小覃一同穿进白光,灯灭了,icu的门缓缓拉开。
宋存红着双眼踉跄起身,“怎么……”
“我们尽力了,”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抢救了两个小时,还是……”
后面的话,宋存再也听不清了,耳朵里只有宛若磁带卡带的嗡嗡响声,心跳慢得像要停止,那团燎人的疼痛散去,只剩一片麻木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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