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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在柳夫人面前,她处处陪着小心,已是许久不曾这般低声下气了。
其实像霍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根本犯不着请冰人相看。
奈何这个孽子别说她管不了,就是他亲爹跟他说话也得斟酌,寡言、固执,很是不好相处。
晚风清爽,吹不散冯氏额头的汗。她拿手帕擦了擦,越想越气:“这些鸣蝉吵死了,快让人赶赶!”
身边的老妈妈忙吩咐下去,嘴里劝道:“夫人莫恼,宽宽心,常言道好事多磨嘛。”
冯氏:“有这种讨债儿子,哪里宽得下心。依我看,他就合该娶个母老虎回来,镇镇宅!”
“母老虎?”老妈妈扶着她,说笑着进门去,“母老虎到了咱们霍家,也得收起獠牙和爪子。”
霍府的门槛高,就是公主下嫁也绝不敢乱咬人。
冯氏无言。
怕不是上辈子杀人放火毁了阴德,这辈子才生出霍青山这么个儿子。
“唉,柳夫人那边估计是指望不上的。”
“那夫人还塞给她金镯子。”
“堵她嘴的。再说那个金镯子戴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冯氏嘟囔着正要回身,倏尔瞥见莲花影壁下的须弥座,一时想起什么。
“明儿我要去宝塔寺烧香,母老虎不行,那我就求上天掉下来个金刚女罗汉,把他给我收了!”
是日晚。
地牢。
温婉拧着眉头,在铜盆里反复搓洗着手。漂亮的指甲嵌上了血污,轻易洗不干净,她越洗越燥,溅落一地水花。
白日里,她曾下令打断那个男人的腿,适才亲自过来验看。男人腿骨已断,痛晕在牢房里,凄凄惨惨,不成人样。
温婉却并不满意。
又下令让打到筋骨截断,更是亲自操了棍棒猛捶了一阵。
心头的闷气,因此勉强发泄出来一点,却仍是堵得她难受。
“给他包扎,别给弄死了。”
温婉洗了手,见那男人两条断腿已被丢在角落,扔下如是一句吩咐,离了牢房。
出来时已是夜阑人静,月华如练。
牢房里不透风,憋得她胸口闷,温婉站在门口,尚不及好好喘几口气——
“娘!”
小丫头蹦跳着就扑上来来。
温婉皱了眉:“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盈盈仰起小脑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娘亲:“睡不着。霜姨也睡不着,就教盈盈做灯笼。”
说着,把手里的灯笼举得高高,“好漂亮,还有橘子的香味,娘亲喜不喜欢!”
“嗯,喜欢。”
“你别这么敷衍,盈盈做了好久呢。”
明霜打小道跟过来,“她说娘亲喜欢橘子的香味,便执意要做橘子灯。这个时节只有青皮橘子,皮硬得很,剥得她指甲都翻了。”
盈盈眼巴巴举着灯笼,等着娘亲下一句夸……
温婉却扭头,问洛明霜:“你守在地牢门口作甚,怕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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