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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女抱着琵琶进来的那一瞬,他便凉了心情,冷不丁想起来一桩往事。自那时起,他的头便隐隐作痛,直到此刻。
有些久远的回忆又沉滓泛起,在脑中漂浮不去。他想起父亲的冷脸、漆黑的屋子,还有自己跪得淤青的膝盖。
有些往事不能言说。
霍文新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一切的苦果,唯有他这个做儿子的来吞咽。只要他什么都不说,便是天下太平。
“公子,喝口热茶吧。”听雨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捧着杯子返回院中。
本想亲自奉上茶水的,却被书剑接了,她心头便是不爽。
霍青山喝了口茶,额角依然一阵阵地胀痛。
听雨奉茶不成,又殷勤地站到他后面:“公子头疼,奴婢给公子揉揉吧。”
书剑忙又拦下:“不必了,你下去吧。”
听雨置若罔闻,只管对霍青山道:“奴婢的手法可好得很,试过的就没有不夸的。奴婢看公子头疼,心里焦急,您就让奴婢试试嘛。”
酒意泛起,更是头疼欲裂,霍青山抚着额头一时没吭声。
听雨当他默许便上了手,两指按在他的额角,打着圈儿轻轻用力,胸|脯有意无意蹭着他的后脑勺。
书剑在旁看着,狠皱了眉头。
听雨生得好看,若好生打扮必也是艳光四射。以她这样的姿色,即便混不到姨娘,先混个通房也是绰绰有余,日后徐徐图之,不怕没有好前程。
她想着,心里头喜滋滋的,哪知刚揉了没两下,便听得一声怒喝——
“滚!”
她吓得一抖手,指甲割得霍青山额角一痛,更是惹来暴怒。
“滚!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听雨脸儿煞白,扑通跪下地去磕头:“求公子饶我这一次,我再不敢乱来!”
“铛”的一声,茗碗砸碎在她旁边,茶水飞溅上她的脸,明明温热,却如冰渣子扎人。
书剑不耐烦地挥手:“走吧走吧,再不走要挨揍了。”
听雨再不敢停留,爬起来就跑。
温婉立在檐下,目睹了全部的过程,略感吃惊。
她还没见过霍青山发火呢。
根据她掌握的消息,霍青山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多是冷淡待人,像这般暴怒的情况还尚未有记载。
也不知听雨是因哪一点踩了踏雷,引得他这般暴怒。
温婉思索着,却见霍青山站起身。那被夜风吹得飘忽不定的烛火,将他的脸照出一层阴霾。
他竟朝温婉走了过来,望过来的眼神夹着明显的轻蔑。
“你,也是一样吧,恨不得攀上高枝,这辈子衣食无忧。”
他越走得进,温婉越闻到一抹酒味。
她突然不想喝酒了。
当下,她淡定地笑了一笑:“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人不替自己考虑,是要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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