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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竟算得上天塌了。”
李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少夫人她、她……病危了!”
一壶热水,顷刻碎了满地。
霍青山赶回霍府的时候,孝幔已经从库里拿出来了,只等主家发话便挂起来。府里下人都已听到风声,没一个脸上敢有笑容。
他走进天棐院,站在里间门口,脚步迟迟未敢再上前。
那摆放在花架上的瓶花已然枯萎,往日常有的鹅梨香也被药味取代,屋中光线分明如常,却压抑得好似牢笼。
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呆立好一会儿,他胸腔微抬,深吸了口气方才往里,去探探这到底是不是场梦。
“你可算回来了!”冯氏乍见他归家,红着眼睛扑了上来,“快看看你媳妇吧……她方才醒了片刻,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霍青山摇晃了下身子,清晰地听到母亲颤抖的声音与仓皇的悲伤。
这不是梦。
他的妻子,是真的病危了。
床上之人是他的妻?为何苍白虚弱至此,半分不像。
冯氏自知要背责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站在旁边小声道:“请周大夫看了好多次,还换了大夫来瞧,都说是不行了……我、我去把盈盈带过来,让娘俩好好道个别。”
她这一溜,屋里便只剩霍青山。四周寂静暗如深渊,窗户开着,却一丝风也不敢灌进来。
男人在床边蹲下,未几,又将膝盖搁了下去,就这么跪在床前。
他伸出手,手竟颤抖起来。当指尖轻触到女人死灰的脸,那冰凉的触感霎时冻彻了他的胸腔。
茶壶摔碎的那一刻,便宣告了他那一晚上的静心,徒劳无效。他自以为的参悟,不过是流于纸面的东西。
“我大错特错。”他抓住女人的手,可她的手半点也捂不热。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霍青山是个俗人,分明有七情六欲,却还想着挣扎。若我不曾怯弱逃走……”
若他没有逃离,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有他才清楚婉娘病情的严重程度,她泡了太久冷水,是会死的。
温婉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这大约就是回光返照吧,她今儿醒来的时候多,或能睁眼说得几句,或是睁不开眼,但耳朵又清醒着。
她听见冯氏哭,罗氏也哭,齐氏硬挤出两滴泪,还叹着气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来探望她的人,无不掉了眼泪。
她是头次知道,原来自己死的时候也会有人难过啊。虽然,顶着这虚假的身份,得到的是骗来的关心。
她还是有些感动。
男人贴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有些无力,又或者有些无奈,杂着一些过老的沧桑味道。
可是她不满意。霍青山啊,他们都哭了,你为何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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