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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千礼谈话过后,邓琼安离家出走了。
接到电话时,林舟在附近找了两圈刚回到家。
他大汗淋漓地瘫倒在沙发上,听见向以桃说:“你放心吧,琼安在我这呢。”
他没来由地松了口气,随后,无助感将他包围——
他突然发现,比起声嘶力竭的控诉,似乎这种无声无息的决裂,才更为可怕。
反复溃烂的伤口,终有一天会走向无法愈合的结局。
挂断电话后,向以桃看了眼正在福利院厨房忙碌的陈映之。
陈映之一边忙着从冰箱最内侧掏出藏的啤酒,一边又翻箱倒柜地开始找她藏的零嘴。
最后,一通电话,她又一个箭步地冲到了福利院外,取回了外卖。
向以桃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乐了。
听见笑声,陈映之动作一顿。
她一脸别扭地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向以桃摇了摇头,问:“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上楼?”
“嗯……”闻言,陈映之凌厉的目光又扫了一圈,拍手道:“ok,走吧,伺候那个臭婆娘去!”
陈映之拎着各种吃的,就往福利院的天台走。
向以桃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耳垂,又乐了。
口是心非,两个人都是。
推开大门的时候,邓琼安就坐在天台的桌边发呆。
她突然有些迷茫了,不,不是突然,是很早以前,她就开始犯嘀咕了——
成为偶像,成为那个握着话筒唱歌、穿着亮眼服饰跳舞的偶像,是她的梦想。
她因为时运,无法完成这个梦想,总是耿耿于怀。
千礼出生的第一年,她突然发现,她在照顾他时随口哼的曲调,小小的千礼竟然能音准分毫不差地重复下来。
那一天,窗外暖黄的光线,洒在了躺在婴儿床上还不会说话的千礼身上。
房间亮了,邓琼安沉寂的心,也亮了。
从那天开始,她有了新的梦想,她要她的孩子替她站在那个大得不得了的舞台上。
在千礼还小的时候,她就自己教他,教他唱歌、教他跳舞。
后来,他年纪稍大一些,她就开始筹备着送千礼去辅导班。
邓琼安到现在都记得,送千礼去学舞蹈后的第一个成果展示。
他站在一众孩子中间,是领舞。
节目完美落幕,小脸涂得红扑扑的他,着急地看向观众席,找到她的瞬间,他两眼放光。
他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那些同龄小孩,踉跄地奔向她,拥住她,用那像淬了星光一样的眼睛看她,说:“妈妈,我表现得好吗?你喜欢吗?你开心吗?”
她很开心。
那天她抱起千礼,在空中转了一圈,说:“谢谢宝贝,妈妈很开心。”
而千礼也很配合地张开了双臂,“我起飞啦,我起飞啦——”
他笑喊着,“妈妈,我好爱你。”
为什么变了呢?
她好像好久好久没有从千礼的口中听见“爱”这个字了。
是什么,让那些属于母子快乐的回忆,变得不堪、变得压抑、变得痛苦窒息了呢?
是她,和她愈发旺盛的欲望与偏执。
往昔的林千礼,在反抗时,还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
而今天的他,在看她时,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星光了,有的只是无尽的麻木与冷漠。
想到他的眼神,邓琼安再次感觉心上传来一阵钝痛。
她突然有些害怕——就好像,她会就此失去她的孩子,失去那个说爱她的孩子。
冰凉的罐体贴上面颊,低温让邓琼安猛地瑟缩了一下。
她抬眸,对上了陈映之揶揄的目光。陈映之的身后,站着面色温和的向以桃。
陈映之朝她挑了挑眉,“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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