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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静地坐着,眉心紧蹙,侧脸沉如石雕,连一句埋怨都没有。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晚。医院门口的风吹得人一身发冷,司机早已等在门口,车灯在灰色路面上投出长长的光影。
简初开门时,本想说些什么,但沈砚舟已经坐进车里。她沉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去了警局录口供。
这趟伦敦之行,本该是一次平稳的合作旅程,如今却像命运打翻的棋局,开始错位。
简初看着车窗外模糊而退后的街景,指尖缓慢攥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回响——
她不该让他涉入其中。
可他从头到尾,一句埋冤她的话都没说。
做完笔录后,一位年纪偏长的警官端来两杯水,随手递过来,又看了一眼角落那个被铐在长椅上的少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地嘟囔:“又是他,这个月第三次了,抢劫、斗殴,没一次离得开他。”
简初端着水杯的手停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少年。
那是个脸上还留着稚气的孩子,最多不过十七岁。瘦削、沉默,衣服脏兮兮的,靠在冰冷的墙边,眼神却是麻木的空洞,像一块早就被掏空的木头。
没有悔意,也没有愧疚,只有一种对世界彻底死心的冷漠的漠然。
简初把水杯轻轻放在桌上,什么也没说,转身朝他走了过去。
沈砚舟本想抬手阻止她,指尖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
她站在少年面前,神情冷静,声音也很轻,像是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案子:“为什么?”
那孩子没抬头。
“你这么年轻,有手有脚,”简初低头看着他,嗓音低得像落在冰面上的雪,“你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男孩终于抬起眼皮,不耐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甚至还挂了点冷笑,像是被问烦了的野狗,随时会张口咬人。
“关你什么事?”他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挑衅。
简初看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沉下眼神。
她明白了。
同情、说教、温情脉脉的救赎,对这种人毫无用处。他听不见。
所以她换了一种语言,一种他能听懂的语言。
“我叫简初,是一名律师。”她缓缓开口,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下下地刻进他耳朵里,“除了刑事公诉,我还会以个人名义,对你提起民事诉讼。人身伤害、精神损失、误工费用,所有该赔的,我一分不会放过。”
那孩子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简初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我会确保这份诉状,跟着你一辈子。不论你换几个地儿、干什么活,这份案底,永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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