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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第38章

陈香叶看到尸体第一眼就吐了，趴在墙角恨不得把前天吃的都吐出来。人生第一次和尸体面对面，还是个自己认识的人。

且不说大贸到底想做什麽，这个人是好是坏。就凭他们交流过，南归终还穿着他送来的棉袄，看到尸体真会让人身心都不舒服。陈香叶的反应显然是在大家意料之中，大娘递过来两张纸示意他缓缓。

南归终站在门口，视线扫过整间屋子。里面有些细节与他刚才进来所见不同，基本都在尸体上。这村子里的人没有用任何东西遮挡，几具尸体都明晃晃摆在那，因为四肢和脖颈下垫着冰瓶，姿势看起来有些诡异。

他没感觉到任何“人”的存在。这屋里依旧寒冷阴森，地上有灰土堆积，从脚印看，只有刚才自己进去留下的痕迹。而且，从这件事上，南归终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从将陈香叶带在身边开始，这个小夥子就一直能看到和梦到很多东西，而自己却什麽都感觉不到。以前不论是与人合作与否，能“通灵”的一直是他，如今却像是被什麽东西屏蔽掉。

是这件事的特殊性？还是这孩子的特殊性？

南归终看着蹲在院墙下还在呕的人，发现对方整个人此时都萎靡不振，头发油腻腻贴在一起，背影凸显着“可怜”丶“悲惨”等气场。

而他对山风的猜测在南归终这里很能站得住脚，整个村子发生的这些事肯定不是普通的报复行为。不过最让人在意的，还是白影到底想给他看什麽，以及那阻止他看的人到底是谁。

“诛邪，回避。”这四个字在行当里很常见，说白了就是句常用语，跟“急急如律令”一个效果。

对方是怕陈香叶看到什麽，还是怕他进去後遇到什麽呢？南归终靠在门框上，面对五具尸体放飞思维。沉思间，後脑勺就被轻拍了下，诧异回头，大娘冲他使眼色示意回去。

得令的他也不迟疑，走到墙根给陈香叶提溜起来，看着男人苍白可怜的模样，无奈搂着人慢慢走。

“那我们先回去，今晚巡夜的时候一起行动，叫大家在家里都待着别乱跑了。”大娘同村长说完，轻轻点头就往外面走。路过小百时停顿一瞬，嘱咐道：“回去了夜里将门反锁，谁敲门都别应声。真有什麽问题，记得摇铃铛。”

小夥子点头应下，目送她走远。等视线落回南归终和陈香叶这里，眼神闪烁显然是想说什麽又碍于村长在场。南归终对上他视线，在村长看不到的角度，对小百指了指前面的大娘。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想要他来大娘家说话。

午饭很简单，西红柿鸡蛋拌面。南归终端着碗狼吞虎咽，表示这碗面简直能让他把舌头都嚼了当下饭菜。大娘看他吃饭，眼中流露出关心与爱，藏在最深处的是对眼前男人的心疼。

而陈香叶还沉浸在自己今天早上的奇遇记里，整个人端着碗发呆，连南归终把西红柿挑给他再夹走鸡蛋的事毫无反应。他咽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大贸那张青灰色，有些许浮肿，无神但眼白处赤红的眸子。

那黑影是谁他无法分辨，现在甚至思考那可能是幻觉。吐过之後空空如也的胃袋火辣辣得烧灼着，连同嗓子眼一起，又酸又痛。他看着面，红艳艳的西红柿跟大贸的眼睛很像，很像……

他很庆幸大娘家的洗手间在外面，屋里的人不会因为他的反应而耽误吃饭。

吃饱了溜达出门的南归终裹着大贸拿来的棉袄，圆滚滚蹲在陈香叶旁边，看男人已经吐得脸色苍白，大有下一秒两眼一翻死过去的架势。

“好点没？”南归终从大娘那里拿到两颗糖，看看口味，把草莓的递给陈香叶。才刚刚习惯见鬼的人又跟死亡打个照面，自家员工只是吐和低落，这让南归终觉得对方简直是超人。

吐得泪流满面的陈香叶点头，两天没打理的下巴上满是青色胡茬，黑眼圈挂在脸上更显憔悴。糖是普通的香精糖，甜腻和草莓香精的味道很好缓解了呕吐带来的酸苦。

他在南归终搀扶下起身，没忍住心里的自责，小小声说：“我是不是又添麻烦了……”

说罢就被男人弹了脑门，疼得哆嗦，讶异看向南归终。脸因为含着糖鼓起来的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话带着柠檬糖的甜味：“把脑子一起吐出去了？添什麽麻烦？没你帮我这事哪能这麽快就查到这里。别闲的没事干瞎琢磨，快休息好了咱们还开会呢。”

南归终在安慰人方面有自己独特的方式，尤其对陈香叶这种极其有用。每次在陈香叶开始自我怀疑时，总能被拍醒，至少不再因为莫须有的自我责备而持续低落。

走回屋里，他的面虽然吸饱汤汁变得粘稠，但手擀面的劲道还在。大娘的手艺堪称一绝，陈香叶心情恢复，光是闻到香气都觉得胃里在打鼓，饿得前胸贴後背。

“灵宝给你鸡蛋夹光了，我给你又煎俩。快吃吧，看你瘦的。”大娘变戏法似的又端来一碗小菜和馒头片，煎得金黄酥脆，椒盐在上面粒粒分明。

陈香叶吃着面，南归终已经缩在沙发里开始啃起馒头片，边吃边说今天早上的发现。

“那神祠里，不是冤魂吧。”南归终看向大娘。

“对。”大娘点头，“最开始，灵云给的解释是那里面是一种气。类似于积攒下来的怨念，在里面游荡，造成了很多非自然现象。可随着他的死亡，这些东西开始有了实体，能被人看到。

最开始大家都只是看到模糊的人形，白茫茫一个影子飘来荡去。後来这里被宣传成景点，有了香火，大家就开始在夜里看到清晰的‘人’。灵云去世，山风和你都失踪，能够压制祂们的人就彻底没了。我靠木琴那姑娘帮忙，将这里的情况控制住，如今木琴一死……”

就乱了套。大娘没说出的话大家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开始大量死人是件很麻烦的事，毕竟不论是对于阴间还是阳间，这种情况都算在凶事之中。村里有发展旅游的意思，出这种事无疑是自掘坟墓。

南归终掰着手指算日子，说时间线好像有点对不上：“满打满算，今天是木琴死的第四天，为什麽村里已经死第五个了？”

“唉……”大娘忍不住叹气，摇头道：“就是在木琴查闹鬼这件事的时候，开始死人的。大家都觉得是木琴这个外来人想插手村里的事务带来的灾祸，所以，才对你们也是那种态度。”

木琴是接了任务来调查这里闹鬼的问题，但因为涉及神祠的历史遗留原因，才在再三调查後决定去看村志。第一个人就死在她决定看村志的那天，那人算是跟她提起‘村志’想法的存在。

南归终用陈香叶的本子画时间线，画到木琴死的那天，冷不丁问道：“一般闹鬼这种事，我们会在开始闹鬼的时间就接到任务分配，怎麽这个村子最近才被接手？”

他的问题像是在自言自语，陈香叶下意识看向男人，却发现对方死死盯着大娘不放。大娘闻言叹息声更大，指指自己：“怪我。”

在灵云死後，大娘就接管下来神祠的守卫工作。说是守卫，实际上就是按着灵云的吩咐，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用祭拜正神的法子来压制这里的邪祟。

但因为游客变多，压制的法子越来越不管用。她清晰感觉到这些人的愿力和香火已经将那些东西滋养得十分强盛，但自己没有这方面的了解，只能不断重复灵云留下的老办法，从一个月两次变成一周一次。

其中木琴处理其他事的时候，她向对方说过，但木琴给的回复是底下并没有通报要“处理”这里的事，也就是说没人能管。大娘无奈却也没什麽更好的办法。

直到前几天，木琴突然来找她，说9号公交车的案子重新啓动，自己也得到命令解决这个地方的情况，要她给安排了住所，还讨论过行动计划。

孟洁作为中间联络人，跟木琴和她都是认识的。几次交涉，确认这两个事之间有着关联。木琴将调查重心放在神祠和山风身上，说9号公车的调查有其他专人负责。

就这样，二人在村里又是收集资料又是找对方的“老巢”，忙得三天只睡五个小时。

大连子村的传说都跟“阴村”和土匪有关，木琴发现村里的人正是在利用这个方面来赚钱，意欲阻止又觉得断人财路不妥，索性只提议最近别接待游客，等自己处理完再说。

村长有百万个不愿意，又拗不过村里其他怕鬼的人，就妥协下来叫木琴动作快些，别耽误村里发展。一来二去，就到了木琴陷入瓶颈的时候。就在这时，第一个死者出现，提议她要不翻翻村志，看有没有记载想要知道的事情的详细内容。

木琴觉得是个办法，就去找村长商量。意料之中的被婉拒，但提议者的死，却是意料之外。

“第一个死的人是跪在神祠供桌前没气的，早上去打扫的人发现尸体，吓得不轻，到现在都病着。”大娘说。

“……”南归终看着本子，微微蹙眉，好半天才开口说：“那个村长，可能和神祠里的东西，达成了什麽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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